無慾無求,無欲則剛,沒那麼多的奢望,自然放鬆了很多,明日需要參賽的三人,早早就被安排睡下了,藍星俱樂部這邊是兩人寢,每個屋子都盡力裝飾得比較溫馨,王添龍對自家選手還是頗為大方的。
葉柏寒的室友是何書恆,兩人差不多時間來到藍星,又是網遊裡的熟人,準備一同出道,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室友,何書恆睡覺沒那麼多陋習,唯有一點就是愛熬夜,是個晝夜顛倒的夜貓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葉柏寒睡眠比較淺,或者說是心思比較重,想東想西的大腦一刻都閒不下來,睡眠質量自然不怎麼樣,聽著何書恆在床上扭來扭去摩擦被褥床墊的聲音,總算是把葉柏寒最後那一點的瞌睡蟲趕跑了。
既然沒有了睡意,葉柏寒也不打算繼續在床上折磨自己了,悄悄起身,順手拿起杯子喝了兩口水,強迫症使然,睡覺前杯子裡的水必須裝滿,萬一中途睡醒想喝水,杯子卻是空的,那種乾渴狀態加上睏倦的迷糊,絕對沒人想要嘗試。
拿起杯子,葉柏寒推開房門,輕手輕腳走去宿舍,藍星俱樂部還是很大方的,沒見宿舍都配有小型飲水機,方便每位選手自己接水,可現在怎麼說也都是大晚上了,接水那咕咚咕咚的聲音很影響別人睡覺,葉柏寒自問是非常討厭在睡覺前夕出現什麼擾亂自己睡眠的聲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當然也就沒有用這些噪音干擾自己舍友睡覺的打算,剛好他寢室離客廳不遠,客廳被裝修成了選手訓練室,裡面有新換上的純淨水,葉柏寒就在打算在這裡接滿水再去睡覺。
葉柏寒的寢室和客廳之間的走道邊緣處,是藍星俱樂部露天的陽臺,裡面養了些綠色植物,其中還有不少是選手們自己種的愛花愛草,只是今天,陽臺的空氣並沒在綠色植物的光合作用下變得清新,反而是有人在那邊吞雲吐霧,弄得相當烏煙瘴氣。
就葉柏寒本人來說,他是很討厭煙味的,或許這些強迫症的完美主義者都或多或少有不同的潔癖,反正葉柏寒對煙味兒非常敏感,他可沒有吸別人剩下二手菸的慾望,路過陽臺,也只不過是看到人影順便抬眼看一下罷了。
邵澤用兩根手指夾著燃到一半的菸頭,神色迷離,目光怔怔眺望著遠方,跟尹浩軒的大大咧咧不同,邵澤屬於心思敏感的那一類,盜賊本身就是暗夜當中的王者,需要有最敏銳的洞察力,方能完成千軍萬馬前取敵方上將首級的重任,這種需要考量需要琢磨的職業特色,跟邵澤非常類似,想的多了,自然就會出現各式各樣的煩惱,或者,也有可能是少年青春期的傷春悲秋也不一定。
“我的一位朋友說,甜食能促進大腦分泌多巴胺,能讓煩惱減輕不少。”葉柏寒衝了一杯熱可可,將其放在邵澤身邊的臺子上,雙手支撐在窗臺欄杆處,隨著邵澤方才的視線向前看去,滿目的高屋建瓴,莫名地,有種束縛感。
大半夜身邊突然出現聲音,還是嚇了邵澤一跳,他剛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並沒有注意到葉柏寒的到來,注意到葉柏寒遞過來的熱可可,邵澤下意識熄了煙,對著杯邊的可可抿了一嘴,入口是厚重的苦澀在緩緩流淌,苦盡甘來,又是濃郁的甜香,內心的彷徨這一刻好似豁然開朗,也許是甜食的功勞,也許是有人陪伴,誰又說得準呢。
“謝謝。”邵澤輕聲道謝,跟葉柏寒相處了一段時間,自然知道這傢伙有多討厭煙味,饒是如此,還是專門過來陪著自己,別看葉柏寒這傢伙面冷嘴毒,其實心裡軟的一塌糊塗,突然間,邵澤有了些說話的念頭。
“你們明天會成功晉級的吧。”邵澤的聲音有些飄忽不定,在那煙霧繚繞間,月色將人影朦朧了幾分,真不知道邵澤究竟是詢問葉柏寒,還是在捫心自問。
葉柏寒多伶俐通透的一個人,從看到邵澤一個人大半夜不睡覺反而面帶愁思,就已經有了猜測,這句話一出口更是肯定了他的答案,現任藍星俱樂部的這幫選手當中,就屬邵澤對藍星的情感最深,這種牽絆或許在劉南當年的悉心教導下就埋下伏筆,又在這次邵澤父親生病住院藍星老大王添龍想要散盡家財幫他彌補資金上缺口時來到了頂端,邵澤這個人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狠,總感覺藍星打不出成績都是因為自己做的還不到位,別人都是儘可能地甩鍋,他反而在心裡給自己積壓了越來越多的負擔,直至今日,總算稍微爆發出來一部分。
葉柏寒和何書恆的到來,一方面來說是補強了藍星的陣容,能讓邵澤肩膀上的擔子輕一些,可另一方面,邵澤又更怕藍星還無法取得應有的成績,加之這段時間他父親的住院,大喜大悲之下,邵澤還能半夜站在陽臺上抽菸,不得不說,這小子的身體素質還是很不錯的。
“勝利如何,失敗又如何?”葉柏寒注視著邵澤的雙眼,反問道。
“失敗的話,就無法去嘉年華了,這是多好的機會。”邵澤有些急了,猛地有個起身的動作,差點把手邊裝著熱可可的杯子碰灑。
“失敗了我也已經是職業選手了,成功了藍星也不會更上一層樓,那麼,你究竟在擔心什麼呢。”葉柏寒一針見血,他們三個明天即將參賽的選手都沒那麼多壓力,反觀邵澤這一位聯盟頂級大神在一旁憂思重重,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邵澤明顯一愣,他似乎是鑽了牛角尖,光想著振興藍星,可藍星榮光的重現,也絕不會因為葉柏寒三人打入城市英雄選拔賽三十二強就有了什麼變化,一切還需要等日後的MPL來檢驗,競技競技,最後看的都是成績,成王敗寇,莫過於是。
“夜深了,該睡了。”葉柏寒微微打了個哈欠,意識到這是有違他習慣的動作,忙伸出胳膊在嘴邊遮了遮,今天已經很晚了,他一貫作息時間良好,跟邵澤說會兒話,已經算是硬撐著打架的上下眼皮,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看邵澤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半夜夏風徐徐,燥熱了一整天的風到了夜晚還是帶著一股股暖熱,邵澤的目光順著葉柏寒遠去的身影,屋內亮著夜燈,似乎是有些刺眼,不盡然間,眼眶微微酸澀,嗯,一定是燈光太刺眼的緣故,端起喝剩下的可可,邵澤也回到了屋內,清洗乾淨水杯,深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