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何時醒了?”柳姨娘大吃一驚,連退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昨日,柳姨娘就去瞧過,秦重傷勢嚴重,只剩下半口氣吊著。在柳姨娘心裡,秦重已和死人無異,只消過個三兩日,就可以收屍了。到那時,她既能除去了眼中釘,也給自己兒子鋪平道路。即便還是庶子,那也勝似嫡子。
誰曾想,秦重竟又活了,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們?誰去給我弄點吃的?”秦重說道,聲音乾澀。
秦重披著一件長袍,胸前傷口半隱半現,依然可見猙獰。左手扶著牆,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少了幾分武夫的虎氣,多了幾分蕭瑟和疏離。
秦沐瑤看見秦重,一下子紅了眼睛。抽泣著說道,“我去,我去。”
說罷,顧不上和柳姨娘打招呼,匆匆向後廚跑去。
柳姨娘已經穩住心神,盯著秦重,深深的看了一眼。
“既已傷愈,門外的事,合該你來處置。”柳姨娘說道,“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父親又不在家中,我一介婦人,總不好拋頭露面。”
“柳姨娘且放心,此事我會處理。”秦重說罷,轉頭兒回了跨院。
柳姨娘暗暗一跺腳,心裡早已怒火中燒。這豎子從不給她顏面,每每氣的她心口疼。但那是以往,嫡子的身份就是他的護身符。如今可不同,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全天下讀書人,罵也能罵你個半死,看你能活幾時?
忍了又忍,柳姨娘恨聲吩咐,“回去。”
一大群僕婦躬身應命,簇擁著柳姨娘回了後宅。
過不多時,秦沐瑤帶著小丫鬟,又回到了西跨院。小丫鬟手上端著托盤,放著一碗香噴噴的湯麵,還有兩樣小菜,聞著就有食慾。
進得屋來,就見秦重傻愣愣的坐著,望著窗外一動不動。窗子開啟,屋裡的藥味淡了些。一片一片楊花飄進來,灑在桌上,床上,地上。
“傷怎樣?”秦沐瑤問道。
“不礙事。”秦重回過神,看了眼秦沐瑤,微微皺眉。
“傷口疼嗎?我讓人去找郎中來。”
“不急。”
秦重說著,已經伸手端過湯麵,呼啦啦的吃起來。別說,味道很是不錯。三下兩下,一碗麵被吃下肚去,又端起麵湯一飲而盡。餓了兩天的肚子,終於得到湯水滋潤,秦重長長打了個嗝,這吃相,讓一旁的小丫鬟直撇嘴。
“傷勢真的無礙麼?”秦沐瑤難以置信,不久前她才看過,那時的秦重呼吸急促,好似只剩一口氣,隨時都會喪命。怎麼轉眼間,說好就好了呢?當下扯過秦重衣襟,仔細的檢視他胸前傷口。
看過之後,秦沐瑤更是眉頭緊皺。傷勢還是那般,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傷口的面板,呈現出燒焦的黑色,這是被雷劈過的痕跡啊。
但是,彷彿跟方才又不太一樣,多了幾分生機,幾分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