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我是小狗崽子嗎?
不用猜,我也知道黎詩為何這麼調侃他了,黎詩也明白了,剛剛的檔案回覆,說話的語氣,應該是身居高位的楊學軍,用櫃檯上的電腦代替念歌給我回復的。
……
天台上,念歌舉目眺望著,她拿著一瓶白酒,站在護欄邊上,雖若有所思,但神色卻異常平靜,這讓我放心了些。
我們幾步走到她的身邊,發現這天台真是觀景最好的位置,不僅視野開闊,陽光也正以最好的角度落在咖啡店的紅木招牌上。
風景再好,看久了未免也有些黯淡和乏味,見我們到來後,念歌許久才回過神,她感慨道:“等人等著等著,差點站著睡著了。”
念歌一臉憔悴,肯定是昨夜沒睡好,她嘆息道:“楊學軍找了關係,說上午會帶人過來現場確認工程質量,已經過了預定的半個小時,也不知道還來不來。”
黎詩勸慰道:“他已經在下面做咖啡了,應該胸有成竹了,我相信他的辦事能力,你別太過擔心。”
“黎詩,你說一家咖啡店和麻辣燙店,哪個更高階?”
“大部分人會覺得麻辣燙是日常,咖啡是遠方,但我覺得都只是一種生活方式罷了,沒有高階和低階之分。”
“既然無區別,可在我從業7年的印象裡,營業面積相同的情況下,比麻辣燙店掙錢的咖啡館一家都沒有,這又是為何呢?”
“總有人負責面子,有人負責裡子。”
念歌淡然一笑:“猶記得我在呼倫貝爾的那幾天,入鄉隨俗,過了一段當地人的日常生活。一起搭建營地,一起吃烤肉,喝馬奶酒,在晚霞天邊的雲朵下,相見恨晚。我縱馬入草原腹地,像牧民一樣生活。晚上的時候,牧民們會點起篝火,拉起悠揚的馬頭琴。於是一群人唱起來,跳起來,再陌生的人之間的距離都會被拉近。那時候我就在想,我要不要回到“一見”咖啡店,畢竟這裡還有許多未寄出的信件,和許多記錄下來的照片,滿滿的故事,對於主人大概是無限的回憶。也許她們早已經忘了這件事的存在,但在未來某一天,若是有緣再次收到自己的慢郵件,那該有多激動,於是我義無反顧的回來了,只是這次回來,卻讓我更痛苦了。”
“一個深刻的靈魂,即使痛苦,也是美的。”黎詩試著安慰道。
痛苦兩個字好似又逼出了我感同身受的傷,一聲嘆息後,才拍了拍念歌的肩,示意她放下緊緊攥著的酒瓶,坐下來歇會兒。
念歌伏在桌子上,雙臂枕著頭,望著遠處灰色調的古城建築,她的眼眶溼潤了起來,這一刻,我好似透過了她的眼睛看到:她曾經為了她的夢想,傾盡心血的模樣,哪怕勞累,卻仍帶著笑意去憧憬著,於是,連我也有了一種被撕裂的感覺……
可我明白,我不需要對她說任何安慰性的話語,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排解著難以消化的情感。
我知道,她的目光會望向宇宙洪荒,望向日升月落、斗轉星移,而不是望向我所擔憂的平庸俗世中,這些搬不上臺面的無聊小事。
還沒緩過神,樓下空地上的楊學軍仰頭喊道:“檢查組要來了,你們下來準備準備。”
念歌擦了擦眼淚,終於露出一絲欣慰,與我們一起匆匆下了樓,咖啡店能否繼續經營下去,就看待會的檢查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