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裡的乘客都被嚇了一大跳,甚至有人驚聲尖叫。方姝直接被顛了起來,腦袋撞到了機艙頂。她是第一次坐飛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壞了,捂住腦袋哇哇大叫。
許望秋遠手疾眼快的把她的安全拉開,咔嚓一聲,插進座位裡,笑著安慰道:“飛機遇到氣流了,不用擔心的。”
果然如許望秋所料,機艙內的喇叭很快響起,說是飛機遇到了氣流,不是飛機故障,請乘客們放心。不過飛機抖得比較厲害,照明燈忽明忽暗,機艙內的尖叫聲不斷。過來了好一陣,飛機終於恢復了平穩。
旁邊的女子見許望秋一直特別淡定,不禁暗暗稱奇:“你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許望秋淡淡地道:“飛機遇到氣流顛簸不是挺正常的嘛,有什麼好怕的。要是真遇上事故,我就算害怕也沒用啊,總不能開啟窗戶往外跳吧。”
女子聽到許望秋這麼說,覺得這個人挺有意思,就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我們來認識一下,我叫鮑起婧,是長城公司的演員。”
許望秋感覺好像在哪裡聽過鮑起婧的名字,仔細一想頓時想起來了,當初張婧初憑藉《天水圍的夜與霧》角逐金像獎的時候,正是輸給了鮑起婧。他對這個演員不是很熟悉,不過聽到對方是長城公司的,頓時印象大好,這是自己同志啊,便道:“原來你是長城的演員啊,沒想到你普通話說得這麼好。我以為香江演員都是這麼說話,先生,泥猴啊!”
鮑起婧忍禁不禁地道:“你這是偏見,香江很多人都內地過去的,都說普通話的。”
許望秋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在40年末,魔都電影界很多左/派人士為了逃避國民黨的政治壓力,或內地通貨膨脹的影響,紛紛定居香江。有些人解放後回到了國內,而有些則留在了香江。正是這些電影精英的到來,才有了邵氏電影最輝煌的時代。由這些人是內地過去的,在家裡都講普通話,像鮑起婧這樣的內地移民後代,普通話都講得特別好。
許望秋看著鮑起婧問道:“聽說長鳳新待遇比電影公司差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鮑起婧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知道的還挺多的,就道:“我們跟其他電影公司不一樣,我們沒有片酬,我們是拿固定工資的,有戲拍沒戲拍都是那麼多錢。”
許望秋心想原來跟國內的電影廠一樣啊,問道:“你沒想過進其他電影公司嗎?長鳳新沒什麼電影拍,要是加入其他電影公司,能夠獲得更好的發展,說定不定就紅了。”
鮑起婧輕笑道:“我沒有想過,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我在長城呆了十年,已經習慣了,而且長城有很多我特別佩服的長輩和演員,呆在長城挺好的。”
許望秋聽丁建明說過,五六十年代左/派影人在香江地位尷尬,每當港英政府舉辦官方活動,長鳳新旗下的演員必定被排斥在外;因為與臺彎地區勢成水火,他們常遭右/派影人諷為“左仔”;和邵氏與電懋等電影公司相比,左派影人是不折不扣的“窮人”,邵氏明星一個月能賺幾萬塊片酬,而夏夢他們只有幾千塊。
不過在這種舉步維艱的環境下,夏夢他們都義無反顧地選擇留下。香江很多公司都想把他們挖走,但他們都不為所動,給多少錢都不走,他們是真正的理想主義者。
對這些人,許望秋由衷的佩服。如果把自己放在他們的位置,恐怕是很難做到的。他輕輕呼了口氣,特別誠懇地道:“我很少佩服人,但我真的很佩服你們。作個自我介紹,我叫許望秋,是電影導演,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合作。”
許望秋這話說得特別誠懇,不想鮑起婧聽到這話卻咯咯笑了:“小弟弟,隨便說謊可不好的哦,做人要誠實,要是你都是電影導演,那我豈不是成香江最紅的明星了?”
旁邊的方姝聽到這話頓時樂了:“對啊,他這個人嘴裡就沒一句實話。撒謊都不會撒,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年輕的導演嘛!”
鮑起婧笑眯眯地道:“你看你女朋友都拆穿你了。做人要誠實,不然女孩子會覺得你這個人不可靠,會覺得沒有安全感,不會嫁給你的。”
許望秋瞪了一眼得意的方姝,我跟香江同志溝通,搗什麼亂啊,解釋道:“她不是我女朋友,她跟你一樣是演員,而我是導演,這次我們到香江是為電影作宣傳的。”
香江電影圈按資排輩的現象嚴重,連30歲以下的導演都非常少見,更何況十七八歲的導演了。鮑起婧自然不會信,笑著搖頭道:“我是在電影片場長大的,演電影演了十年,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是導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