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現場跟聽廣播、聽唱片是完全不同的,就像後世在網上聽歌很容易,但人們還是願意花高價去看演唱會;除了對偶像的支援外,最重要的還是聽現場氣氛要好得多。
很多觀眾感覺郭嵐英唱《人說山西好風光》的時候,聲音不如二十年前那樣清澈透亮,卻厚了很多,多了一分震撼人心的力量。她對於感情的把握更是爐火純青,眼神和舉手投足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讓觀眾的心隨著她的歌聲奔騰激盪。
當郭嵐英第三首歌的音樂響起後,現場氣氛徹底爆炸了,無數觀眾站了起來。這首歌在中國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被稱為第二國歌,電影《上甘嶺》的插曲《我的祖國》。
當初在拍《上甘嶺》的時候,導演沙蒙對作曲家劉熾說:“我希望這支歌隨著電影的演出傳遍全國,而且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經久不衰。過了若干年,這電影不演了,只要唱起這支歌,就會聯想起影片中動人的場面,就會懷念起那些可歌可泣的志願軍英雄們!”
顯然他們真的做到了,在幾十年後電影《上甘嶺》很少被提起,但《我的祖國》卻一直在傳唱;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顯示出自己燦爛的光輝。
有一年臺彎學者龍應臺到港大作演講,主題是“一首歌,一個時代”。龍應臺先放了兩首“反/攻大陸”的歌曲,然後問臺下的聽眾:“你們的啟蒙歌曲是哪一首?”浸會大學副校長周偉立拿著話筒說:“我想起進大學的時候,許多師兄帶我們唱《我的祖國》。”龍應臺沒想到有人會說紅歌,覺得港人不太會唱,就說:“真的?怎麼唱的?”不知道誰起頭唱了起來,開始跟著唱的人很少,甚至有奚落的笑聲,不過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最終變成了大合唱。
郭嵐英唱《我的祖國》已經唱了二十多年,已經唱了千百遍。可不管唱了多少遍,每次唱這首歌的時候,她都全情投入:“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郭嵐英的歌聲像一隻手,在觀眾腦海中緩緩展開一幅畫卷,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條緩緩流淌的大河,看到大河兩岸雪白的稻花,看到了船上的白礬,看到了自己的家鄉。
當初喬羽給《我的祖國》作好詞,導演沙蒙覺得“一條大河”有點小氣,建議改成“萬里長江”。喬羽說,這樣寫會讓那些不在長江邊上的人從心理上產生距離,失去了親切感;而且從對祖國的體會來說,不管你是哪裡的人,家門口總會有一條河,河上發生的事情與生命息息相關,寄託著你的喜怒哀樂,只要一想起家,就會想起這條河。
事實也是如此,無論耄耋老人,還是稚氣未脫的少年;無論在大洋彼岸,還是在遙遠的太空站;只要“一條大河”的歌聲響起,作為炎黃子孫都會感到強烈的情感共鳴,往往會熱淚盈眶。因為這首歌會讓大家想起祖國,想起自己親愛的家鄉。
現場觀眾聽過無數遍《我的祖國》,但此時此刻聽到郭嵐英的歌聲,還是禁不住淚流滿面,感覺胸口有一股熱血在燃燒,有一種情緒無法抑制地湧動。不管嗓子怎麼樣,不管平常愛不愛唱歌,在這個時候他們都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跟著郭嵐英用情唱了起來。
崔建和朋友們沒有了平常的輕佻,雙眼含淚,深情演唱著:“這是美麗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蘇白她們,以及女排的姑娘們都熱淚盈眶,用情地唱著:“姑娘好象花兒一樣,小夥兒心胸多寬廣。為了開闢新天地,喚醒了沉睡的高山,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白秋玲在跟著唱;李谷依、蔣大緯、閻修文他們在跟著唱;谷鑑芬、謝非和許望川他們也在跟著唱:“這是英雄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到處都有青春的力量……”
許望秋此時也是熱淚盈眶,心想如果我拍的電影能像《我的祖國》這樣,幾十年後依然能夠流傳,觀眾依然會被深深打動,那我這輩子就沒有白活。他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起伏的內心平靜些,然後跟著郭嵐英一起唱:“好山好水好地方,條條大路都寬敞。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
現場一萬八千名觀眾彷彿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用整齊無比的聲音演唱著:“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到處都有和平的陽光……”
當《我的祖國》最後一個音節消失,整個體育館彷彿被消音了似的,沒有任何聲音,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透著一種莊嚴肅穆的意味。許望秋看著舞臺中央的郭嵐英,不由屏住呼吸,彷彿擔心自己的呼吸會打亂這種肅穆的氣氛似的。
在短暫的寂靜後,整個體育館中便被現場觀眾的熱情點燃了。掌聲和歡呼聲簡直像把天空撕裂了,天河水嘩嘩啦啦從天空傾瀉而下,將整個體育館都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