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望北伸手拽許望秋的衣袖:“二哥,這裡的東西太貴了,我們去其他地方吃吧!”
蘇白也點頭:“真的太貴了,還是別在這裡吃了。”
許望秋輕笑道:“只是吃一頓,又不是天天吃。沒事的,我很快會有更多錢的。”
許望秋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兩天之後真有人送錢上門,西川人民藝術劇院的領導找上門來,他們看中了《媽媽在愛我一次》,希望把這個故事搬上話劇舞臺。
許望秋對話劇不是很瞭解,問了一下稿酬,得知大型話劇的稿酬是600到1000元一部,而且作為編劇還可以從話劇演出中抽成的;在演出10場以後再按比例抽成付酬,其中大型話劇為收入比例的2%。
許望秋感覺寫話劇劇本比寫電影劇本划算,話劇稿酬雖然低一些,但可以抽成。大型話劇演一場,門票收入差不多是五百塊,張然可以提成10元,如果演一百場,那麼張然就能夠獲得1000元的收入;而且這是一項長期收入,以後劇團演這部戲,許望秋都能得抽成。
許望秋覺得電影也應該這樣才對,好萊塢編劇就能夠參與分成,這樣編劇才能潛心創作,力求寫出好劇本來。但國內電影圈現在採取的是統購統銷的政策,不要說編劇不能參與分成,就是電影廠都沒資格參與分成。不僅如此,電影版權都歸中影公司,電影海外賣版權的收入,或者賣給電視臺的收入,都與電影廠無關。
將《媽媽再愛我一次》改成話劇能帶來大筆收入,許望秋自然不可能錯過,便宣佈美食之旅暫時告一段落,自己要忙正事了。
許望秋用三天的時間將《媽媽再愛我一次》由電影文學劇本改成了話劇劇本,接下來,他在話劇團的文學編輯,以及導演陳福協助下,對劇本進行了修改和調整。直到進入九月,話劇《媽媽再愛我一次》的最終劇本才徹底敲定。
這個時候,蘇白已經到北平上學去了;許望北也開學了,許望秋只能獨自繼續美食之旅。只是一個人逛了兩天,許望秋感覺很沒勁,便放棄了,果然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就在這時,許望秋收到了人民文學雜誌社給他寄給來的包裹,裡面有五千多封讀者來信。
許望秋被小山似的來信驚著了,他知道《媽媽再愛我一次》拍成電影后會火,上一世這部電影在國內引發了轟動,取得了一億多的驚人票房;但他沒想到電影文學劇本發表後就會如此之火,更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讀者給自己寫信。
仔細一想,出現這樣的情形並不奇怪。這個時期有很多轟動全國的文學作品,水準其實都不怎麼樣,劉心武的《班主任》、盧新華的《傷痕》都是如此。這些作品能夠爆紅,不是因為作品有多好,而人們剛從文化饑荒中走出來,精神空虛,需要文化填充,對文學作品的渴求是空前絕後的。就像一個餓了三天的人,哪怕飯菜很糟糕,在他眼裡也是美味佳餚。
事實上,《媽媽再愛我一次》造成的轟動效比許望秋想象的還要大,全國已經有十來家省、市廣播電臺播發。新華社、中新社先後播發新聞,法新社、美聯社的駐京記者甚至對外報道說:“《人民文學》刊載《媽媽再愛我一次》,說明中國出現了揭露運動罪惡的文學作品。”
許望秋用一週的時間把五千多封信都看了一遍,來信人包括知青、工人、士兵、醫生、大學生、中學生等。這些信件中,有的讀者向許望秋傾訴了與小說主人公林衛國相似的命運經歷,感謝許望秋寫出了他們的心聲;有的寫信與許望秋探討《媽媽再愛我一次》在藝術上的長處和不足;有的文學愛好者把自己的習作寄給許望秋,希望許望秋指點……
許望秋心裡挺遺憾,這個時代的文學女青年太保守,都沒人寄照片,或者求愛什麼的。許望秋沒有回信,這麼多信根本回不了,而且馬上要開學了,他還得去換糧票、轉戶口,辦各種手續。
在啟程去往北平的前一晚,謝春紅將新織的毛衣和毛褲交給許望秋,欣慰地表示,自己緊趕慢趕,總算完成了。說是毛衣毛褲,實際上不是用毛線織的,而是用手套線織的。廠裡每個月會發放一兩副白線手套,女工們便把手套拆了,用手套線給家人織毛衣毛褲。
許望秋這才知道為什麼老媽最近一直忙著織毛衣,原來是為自己準備的。以前讀《遊子吟》的時候,沒有太大的感覺,這一刻他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第二天早上,許望秋用軍隊打揹包的行李帶將被子打包,將衣服裝進一口藤條箱子,將臉盆、毛巾等日用品用尼龍網兜裝好,準備出發。現在學校不提供棉絮和被套,需要自己準備。這個時代的學生上大學,都是自己揹著鋪蓋捲去學校。
許望北捨不得許望秋走,抱著他嗚嗚直哭。
許望秋擦掉妹妹臉上的眼淚,柔聲道:“我們望北可是小美女啊,哭哭啼啼多醜啊!乖乖的,別哭了,二哥又不是不回來,春節回來的時候二哥給你買新衣服。”
安慰完妹妹,許望秋又安慰不住抹眼淚的謝春紅:“媽,你不知道吧,北平電影學院和北影廠很近的,說不定春節我就把李秀明給你拐回來了。”
如果是平時謝春紅肯定會笑,然後板著臉罵許望秋胡說八道,現在卻笑不出來,絮叨道:“到了北平要學會照顧自己,有什麼事給家裡寫信。”
許望秋嗯了一聲,背上鋪蓋卷,對許望川道:“哥,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