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員外還經常嘆息,說要是自己考中了秀才,安平縣的縣尊都要以禮相待。
見微知著,在大慶王朝,‘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句話不再是一種頌揚,而是現實世界的真實寫照。
蘇平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他別的不擅長,靠著超強的記憶力,讀書考試豈非正是拿手?
舉人進士先不提,中個秀才混個溫飽安樂,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而且,大慶的喪期只有四十九天,沒有三年的說法,所以原身母親的離世,並不影響他明年參加科舉。
想到這裡,蘇平心中的信念堅定了幾分,緩緩舒了口氣,將最後那頁紙張同樣用石子壓好。
接著,他又將那本線狀書冊捧在手上,一頁一頁的檢查過去。
確認了沒有異物掉進去之後,又將書冊合上,一遍一遍的撫平其上摺痕。
不是什麼星座的怪癖,而是實在賠不起。
家裡這幾年的進項,大半都給母親柳氏買了藥,實在沒有餘錢買書。
不得已,蘇平只能向葛員外借書來抄。
像這樣簡裝的,紙墨都是劣等的書,一本都要半兩銀子了。
家裡那十畝田一年兩季都滿產,也只能買上十幾本的樣子。
至於賣田,蘇平才不幹這種焚林而獵的事兒。
所以為了不弄髒、弄壞這些書籍,他每次都很小心翼翼。
不遠處。
葛員外似寐實醒,將蘇平的動作看在眼裡,忍不住暗自點頭。
實際上,他並不是一個很大方的人,尤其是這些書冊寶貝得緊,平日裡連自家人想要翻閱,都得先請示。
可十里八鄉加起來,也就出了蘇平這麼一個讀書苗子,為人又謙和知禮,讓他打心眼裡喜歡。
他忍不住想看看,這少年能走多遠。
過了片刻,蘇平終於將書籍整理好,起身對葛員外躬身一禮:“葛翁,學生抄錄完了。”
“嗯,不錯。”
葛員外坐直了身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如今你的學問已經超過了我,若將來得中功名,可莫忘了請我吃酒。”
“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
蘇平搖了搖頭,道:“葛翁教我良多,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學生旦有所成,必不忘此大恩。”
這段話出自禮記,意思是學習一途,尊重師長是非常難得的,只有尊重師長,才會尊重自己學習到的學問,只有學問被尊重了,才會有求學向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