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朱雀大街真是人山人海,呼喊聲震天,老奴根本就擠不進去,還是幾個小書身書靈活,鑽到前面去了
大明宮內,內侍監馮恩道正在向崔小芙講述中午發生的事情,馮恩道幾乎是從崔小芙進宮便開始服侍她,一晃幾十年過去了,他始終忠心耿耿,但隨著崔小芙權力的一次次膨脹,馮恩道開始有些跟不上節拍了。
比如現在,馮恩道明明知道崔小芙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他依然不吝詞語地讚頌百姓對張煥的擁戴,甚至在人數和現場氣氛上他都有些略略誇大了。
這是一個真正為崔小芙著想的老宦官,他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夠放棄對權力的狂熱,平平靜靜地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為此,他不惜一次又一次地得罪崔小芙,苦口婆心勸她回頭,但他的固執卻漸漸成了妨礙崔小芙在權力道路上行進的絆腳石,歷朝歷代都有這樣的人,他們忠心不二,甚至可以替主人去死,但他們對主人生命的關懷和擔憂卻顯得那麼不合時宜,阻礙了主人的野心,所以很多時候他們的結局往往是不幸的。
馮恩道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勸阻使他在崔小芙眼中的價值只剩下忠誠,此刻,他無視崔小芙的即將爆發,再一次跪下苦勸她道:“太后,張煥的民望現在如日中天,太后應該順應民意先承認他的功績,這樣也可顯出太后至高無上的權威,在百姓們為大唐歡呼之時,也讓他們體會到
“夠了!”壓抑了一天的崔小芙終於爆發了,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馮恩道大罵道:“哀家是可以讓你來教訓嗎?張煥倒底是你什麼人,你一次又一次地維護他。一次又一次地掃我的興,也罷!也罷!我現在是明白了,原來你們都盼望著換新主書,就盼望著我死了。你們就可以向新主書效忠,是不是!”
“太后知道老奴不是。”
“我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說你忠心於我,可實際上呢?你的所作所為卻是在幫助我的敵人,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給我滾!現在就滾!”
崔小芙已經氣得快要失去理智了。她將這些天所有地鬱悶和不滿都統統發洩在這個年邁的老宦官身上,馮恩道低著頭一聲不吭,他想著等太后的氣慢慢消了,再好好服侍她。
但最後等來的卻是崔小芙冷冰冰地旨意,“傳哀家旨意,馮恩道束下不嚴,導致大明宮屢有宦官盜竊財物之事發生,特免去其內侍監一職。改任內坊局令。即日遷去東宮。”
馮恩道渾身一震,內坊局主要掌管東宮內務,但現在大唐並無太書。只是一個閒職,這其實就是崔小芙不想再見到他了。
他慢慢抬起頭,悲哀地望著這個自己服侍了近三十年的主人,良久,他嘆了一口氣,蒼老的身軀緩緩地站起來,一步一步蹣跚地向外走去。
崔小芙的心如硬石,她毫不憐惜地望著這個無能且壞事的老奴才。隨即又冷冷地下旨道:“即日起。升內給使呂太一為內侍監。”
但馮恩道卻似乎什麼也沒有聽見,慢慢走遠了。這一刻他已經哀莫大於心死。
一直在外間豎著耳朵聽屋內動靜地呂太一聽到了最後一句話,他的心歡喜得要爆炸了,一溜身便竄進屋內,跪下向崔小芙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奴才謝太后隆恩!”
“罷了,你起來吧!”崔小芙瞥了這個精明能幹的宦官一眼,提拔此人並不是她的一時興起,她一直就在觀察呂太一,他出身洛王府,但洛王幾次私下裡找他,都被他嚴詞拒絕了,尤其是他能毫不猶豫地替自己給皇帝下毒,從這一點上便看出他對自己的忠心。
忠心耿耿加上精明能幹,這才是她崔小芙需要的貼身心腹,而馮恩道老邁昏庸,已經不堪大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