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馬思疑所擔心,崔慶功軍隊屠城之事終於在長安引發了掀然大波,在此之前,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訊息,崔慶功縱兵對百姓施暴一事已經在長安鬧得沸沸揚揚,酒樓、茶館、客棧、青樓,所有的公共場合都在談論這件事,長安百姓無不恨之入骨,尤其十三戶縣令以上的地方官被滅門,而且他們的妻女皆是被輪暴而亡,更是在朝廷官員之中激起了極大的憤慨,他們不僅是對崔慶功的痛恨,更是對崔小芙袒護其兄的嚴重不滿。
現在宋城、虞城兩座縣城被屠,連同逃難的流民,共被殺五萬餘人,生還者不足百人,他們親眼目睹很多人都被做成了軍糧,這件事終於釀成了五十萬人反對崔慶功的大遊行。
又是國子監士子率先上街遊行,要求罷免崔慶功的一切職務,要求殺崔慶功以謝天下,隨著長安市民和關中各地逃到長安的饑民加入,遊行隊伍到朱雀門時,整個朱雀大街上已是人山人海,近五萬千牛衛士兵緊急出動維持秩序,儘管如此,饑民還是爆發了騷亂,豐樂坊的坊牆被推倒,坊內的墟市和近百戶人家被洗劫一空,千牛衛士兵隨之進行鎮壓,抓捕了數千人,二百餘人被踩死或殺死。
這一天是六月二十一日,也就在這一天,張煥在西域大破葛邏祿人,為大唐收復了北庭。十王宅。洛王府內。一名外表頗為精明能幹地男子正向李俅彙報他地成績:“屬下派一百人在長安各處宣揚崔慶功的暴行,又找到了幾個從淮北逃來的難民現身說法,效果十分顯著,昨天晚上屬下又將崔慶功屠城的訊息傳出,結果引發了數十萬人的大遊行,這連屬下都沒有想到。”
“好!幹得漂亮。”李俅的臉上已經笑開了花,他重重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連聲讚許道:“我要大大的表彰你。賞你三千貫錢。”
“謝王爺賞賜!”那人連連躬身,告辭去了。
李俅地心情格外愉快,他眯著眼慢慢地喝茶,想象著五十萬人大遊行的盛況,忍不住的笑逐顏開,這一次無論如何崔小芙也保不住崔慶功了,
這時,從外面走進一人,向李俅躬身施一禮道:“王爺。你找我有事嗎?”
“來!來!來!黃先生快請進來。”李俅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笑眯眯道:“果然不出黃先生所料,此事已在長安激起極大的民憤。以民意逼迫崔小芙罷黜崔慶功,這樣的高明手段也只有先生才想得到,先生真是大才啊!”
說完,他又向黃先生躬身施一禮,“我過去虧待了先生,請先生千萬不要放在心裡去。”
這個讓李俅感激不盡的黃先生自然就是他從前的秘書郎黃雲卿了,但現在的他已經升為李俅的幕僚,而且接見他時還沒有外人在場。當然是屬於心腹級幕僚了。
黃雲卿連忙站起來還禮,謙虛地說道:“王爺太客氣了,這幾年王爺待我不薄,為王爺出點主意,也是我應該做地事,只是王爺把我看得太高了一點,我這個計策還是當年張煥取武威時用過的。算不上是我的高明。”
“不妨。不妨,他山之玉。也可以攻石嘛!”李俅對於這個計策地原創是誰並不以為,他關心的是自己的切身利益,自從在大朝上發現兒子的皇威後,李俅的心便開始活絡了,而且李遙從小缺少父愛,自然而然地對自己的生父表現出了一種依戀,這也更激發了李俅的舐犢之情,他已經不想把這個兒子送給崔小芙了,他想要回自己的兒子,當然,他更深地一層想法是想做太上皇。
李俅沉吟一下又道:“我現在有些擔心的是,在逼崔小芙罷免崔慶功內閣大臣的資格以後,我怎麼樣才能拿到這個位子,我擔心會被王昂、段秀實之類的人拿走,我辛苦一場,卻白白給他們做了嫁衣,我下一步該怎麼辦,還望先生教我。”
黃雲卿對此事彷彿早已胸有成竹,他輕輕一擺手微微笑道:“這個名額是由崔小芙自己決定,她當然會從自己的最大利益來考慮,王昂雖是老資格內閣,但他現在已一無所有,在朝中也沒有足夠的人脈,崔小芙不會考慮他,段秀實雖是鐵桿的保皇黨,也有一點實力,但他遠水不解近渴,不可能進京相助,更重要是他所謂地實力也完全是在張煥與裴俊夾擊之中,不堪一擊,他對崔小芙也沒有什麼實質性地幫助,說不定為了自保,還會站到張煥那一邊去,所以這兩人都不足為慮,至於王爺的對策麼
說到這,他有意停了一下,想看一看李俅地反應,果然,李俅已經不知不覺被他的話吸引住了,身子前傾,脫口而出道:“什麼對策?”
黃雲卿心中暗喜,他呵呵一笑道:“王爺別急,聽我慢慢說,王爺下一步的關鍵是要讓太后知道王爺的重要性,同時也要敲一敲她,讓她明白該給王爺一個什麼樣的位子。”
“那我具體該怎麼做呢?”李俅緊鎖著眉頭又問道。
“很簡單,她現在一定被崔慶功之事搞的焦頭爛額,王爺不妨發動宗室為她說話,幫助她與崔慶功劃清界線,這樣王爺的重要性便體現出來了,至於敲一敲他,王爺不妨在皇上的身上想一想,我想,她會來找王爺談一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