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有什麼重要之事告訴我?”張煥坐了下來,望著神情顯得十分緊張的李縣令微微笑道。
李縣令輕輕添了一下乾澀的嘴唇,他習慣性地向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都督,嚴縣令在新年期間曾離開過河西,去了開陽郡。”
“你怎麼知道?”張煥依然不露聲色地問道。
“他帶了一個小妾同去,回來後他的小妾到處炫耀,說嚴縣令新年期間帶她去開陽郡的什麼酒樓吃飯,又在開陽郡的什麼金鋪了買了首飾,所以我也有所耳聞。”
張煥點了點頭,新年期間韋諤在長安,嚴縣令不可能遇到他,不過張煥早有心理準備,雖然他已不會和韋諤發生什麼大的衝突,但韋諤也不會嚥下這口氣,小動作必然不斷,象拉攏分化自己的手下人等等,現在這些縣令心存不滿,這種機會他韋諤當然不會放過,張煥見李縣令似乎還有話說,便笑道:“還有什麼事,一起說了吧!”
“還有就是李都督知不知道這些縣令心存不滿的真正原因?”
“說!”
李縣令著實有些猶豫,很多事情他其實是知道,但說出來的後果他也清楚,不過要想往上爬,就不得不借助某些人的肩膀,他瞥了一眼杜梅,吞吞吐吐道:“其實問題是出在杜先生一月時讓大家做的那張土地調查表上,杜先生還記不記得當時神烏縣丞跑來給先生拜年時,杜先生說了什麼?”
杜梅一怔,他仰頭思索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說恢復府兵制的那件事?”
“就是那件事。杜先生過早地洩露了都督要收回土地的想法。”
張煥回身望著杜梅道:“究竟是什麼事?洩露了什麼想法?”
杜梅苦笑了一下道:“正月初一那天,神烏縣王縣丞來給我拜年,他和我是同科進士。早就認識。那天我和他聊起適合河西發展的一些思路,其中就談到了改良府兵制,倒沒想到竟會引發這些縣令的猜疑。”
“其實都督和杜先生都不知曉,這些縣令、縣丞在武威郡長則十年,短則五六年,每個人都有十分複雜的人情網,武威郡地大部分豐腴的土地其實都掌握在他們或他們家人的手中,從前辛將軍只考慮防範吐播。從不管他們這些事,地方上地政務都由他們為所欲為,而韋家為取得河西又全盤答應不動他們地利益,這此都督強勢進入河西,他們摸不清底細,所以便旁敲側擊來探聽訊息。”
說到這,李縣令微微嘆了口氣,“那王縣丞自己就有八十頃上田。加上他的兩個弟弟以及丈人們,所佔有的土地少說也有二、三百頃,所以他才利用故舊的身份套杜先生的話,府兵制不就是要讓農民有土地麼?”
張煥見他侃侃而談,一切細節都清清楚楚。便笑了笑問道:“你又如何知道?難道他們又告訴了你?”
李縣令臉一紅,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是個見風使舵之人,見張煥回京了就擔心他不再返回,便和其他縣令一起積極謀算。可等張煥回來後。又發現他真的有長期留下的跡象,於是就趕緊告發他人。以洗脫自己的罪責。
張煥也沒有追究地意思,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道:“你做得很好,我這次記你一功,先去吧!”
李縣令剛走,杜梅便上前向張煥跪倒,慚愧道:“屬下一時失察,請都督責罰。”
張煥笑著將他扶了起來,“誰沒有個書生意氣的時候呢?記住教訓就是了。”
他見杜梅坐下又道:“不過這件事你要想個妥善辦法,看看怎麼處理才好?”
杜梅沉思片刻便道:“關鍵是都督手上沒有可替換之人,全罷免了震動也太大,屬下的建議是殺雞駭猴,一手硬一手軟,再慢慢地一個一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