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暴兒顯出殘暴的一面,問話完結,下令將十幾口人全都殺死,以防洩露行蹤,兩名“軍師”也不敢問,但是心裡越發覺得此人難成大業。
當天傍晚,他們撞上逃散的河工,開始零零散散,後繼越來越多,甚至有上百人的隊伍,聚成一夥,追隨某人,算是一股勢力。
雖然造反不到一個月,這些人卻已不再是“良民”,一路上燒殺搶掠,既要跑得快,又要搶得多,沒有半點規矩。
寧暴兒露出幾分真本事,命二十餘名部下整理兵甲,無用之物全都扔掉,排成兩行,將徐礎的冬衣系在槍柄上做成一面旗幟,用人血在上面塗寫“降世”二字,走在最前面,迎風飄揚。
擅設埋伏的寧暴兒這時公開行軍,遇到散亂河工,一律活捉,以降世王薛六甲的名義收編在軍中。
降世王三個字在民間頗為響亮,河工們都聽說過,他們當初造反,打的也是這個旗號,原想與關中裡應外合,結果卻被官軍擊敗,因此聽說這支隊伍是降世王派來的,紛紛加入,有些不情願的,見這些人兵甲鮮明,也不敢反抗。
寧暴兒自己不多說話,讓手下兄弟向新加入者暗示,身後還有大軍跟隨,越發爭得人心,沒人懷疑關中的降世軍怎麼會跑到東邊去。
隊伍越來越龐大,甚至搶得幾匹馬,寧暴兒乘一匹,舉旗者乘一匹,兩位“軍師”受到優待,各分得一匹。
馬上鞍韉不全,騎著頗不舒服,對徐礎和馬維來說,卻無異於久旱逢甘露。
將至半夜,寧暴兒已聚集數百人,他下令停軍,在荒野中建立行伍,由他的部下分領諸河工,彼此互通姓名、籍貫,立誓追隨。
徐礎與馬維暗暗稱讚,寧暴兒真有幾分本事,怪不得有人願意隨他千里迢迢前往江東。
寧暴兒最大的本事是從來不亂,他脾氣暴躁,殺人不眨眼,遇到困境時卻比誰都要冷靜,永遠都有個計劃,有時候匪夷所思,比如帶二十餘人攻打孟津口小城,卻能穩定軍心,令部下兄弟誓死效忠。
隊伍剛剛整頓好不久,前方就有另一群河工趕來,人數更多,裝備也更好,不像寧暴兒隊中許多人連兵器都沒有。
雙方對峙片刻,互相以言語試探,寧暴兒不喜歡這種事,命一名兄弟看守隊伍,自己單人匹馬闖入對方陣中,要與首領當面交談。
後方人心惶惶,只有寧暴兒的那些兄弟毫不擔心,談笑風生,甚至跑到前面舞刀弄槍,向對面的人示威。
只用了不到一刻鐘,寧暴兒驅馬回來,帶著對方的兩名首領,已成功將他們收至帳下。
人數接近一千,寧暴兒再不行軍,找有水的地方安營,派人四出,招集逃散的河工,同時勘察地勢,看哪裡有可以攻取的村鎮。
天還沒亮,寧暴兒軍已成型,雖說還是烏合之眾,難與官軍抗衡,至少已有三分氣勢,不再是散亂敗卒。
天剛剛亮,寧暴兒找來兩名“軍師”,說:“你倆抓鬮兒,一個去晉陽找沈家借兵,一個留下來繼續給我出主意。半個月之內,沈家兵到,我封你二人為侯,兵不到,我殺留下來的這位祭河。”
原本不用“軍師”說明,寧暴兒心裡什麼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