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另一個少女應聲道:“今兒還要靠那丫頭撐門面呢,韓依柔沒有動手也是正常的,她要是動了手,這時候南燕怎麼下臺?南燕將臉丟個精光,難道對你我就有利了?”
先前那個少女似乎怒氣未消,在下頭來回徘徊了一會兒,咬牙切齒地說:“我才不管這些,南燕丟人,丟的不過是一時的臉面,就憑西遼南詔跟東越,也想與南燕爭鋒?可那葉棠花一日不死,她就一日礙咱們得眼,她一世不死,那就礙了咱們一世的眼,我現在是一日也沒法跟那丫頭相處下去了,我跟她不共戴天!”
“好了好了,越說越不像話,這裡是在外頭呢,小心隔牆有耳,你這脾氣也是一日比一日躁了,往日裡你再怎麼生氣,也沒有這樣失態的道理,今兒這是怎麼了?”後說話的少女又勸慰道。
“怎麼了?哼,那丫頭倒是好運氣,趕上了今兒這樣的場面,又大大地出了一次彩,這世上的好事兒怎麼都讓她佔去了?你信不信,設若讓我上場,我能比她贏得更好!”
“你又在這裡說這話了,要是你能上,怎的宏昌王妃不找你,反倒是想起了那丫頭?”
“還不是因為女藝之試!”少女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個聲調:“你憑心說,咱們哪裡比那個臭丫頭差?她會的咱們不會?這丫頭比人強的無非一個反彈琵琶罷了,何至於一提到才女,人人都想到她?哼,除舊宴也好,女藝之試也罷,都不過是讓那丫頭撿了個大便宜!”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以咱們的身份,原也不需要跟那些女子一般對女學趨之若鶩,那丫頭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偏巧生在一個官宦人家,所以才巴巴的練了才藝去女藝之試展示,得了幾個一等,這才名就傳開了。”
“哼,隨她是怎麼得的這個才名,我是忍不下的!橫豎這丫頭活著也是到處礙事,爽性弄死了她,也算咱們替人排憂解難,行善積德了!只可恨那夥子殺手竟是個拿錢不幹事的,這許些時候都不曾動手!你真的能確定,那些殺手是真的會殺人,而不是糊弄你?”
“怎麼可能!閻羅獄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殺手組織……”
“閻羅獄?”少女彷彿被驚到了,聲音陡然尖利了起來:“你瘋了!你找閻羅獄的人殺她!閻羅獄的人怎麼可能會對她動手!”
“為什麼不會?江湖上的人都說閻羅獄是極有信譽的,收了錢就一定會辦事啊!你怎麼敢肯定他們是騙子?”另一個少女似乎也動了火兒。
“他們雖然不是騙子,但卻比騙子更可怕!你、你真是……唉,你不知道,那閻羅獄的首領,跟葉棠花是極熟的,他根本不會去對葉棠花下手啊!唉……也是我疏忽了,當初怎麼就忘了問你一句呢!”
“什麼?!那、那咱們會不會有事啊?”
“放心,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是你千萬記著,從今往後再別去找閻羅獄的人辦任何事,也別再跟去閻羅獄僱人的那個手下再多接觸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防著點兒好。”
“唉,也只有如此了……”
兩個少女在假山這頭兒說得興起,韓宜年也在假山那頭兒聽得興起,聽著聽著,他不由得好奇起來,到底是京中那家閨秀跟葉棠花有如此大仇,竟想要僱兇殺她,而且又能在皇宮之中談論這些事?
興之所至,他不由得大著膽子,躡手躡腳地自假山下爬到了山頂,悄悄地伸出頭往下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韓宜年立即將頭縮了回來,把身子伏在假山上不敢再動,眼珠子滴溜溜亂轉,頭上冷汗出了一層。
雖然南燕禮教甚嚴,但每一年都會有幾天不禁男女大防的日子,也多虧了這幾天,京中所有的公子小姐都對自己身邊的異性大略有個印象,雖然不能說太熟,但都是見過幾次面,絕不會出現見面不相識的情況,也正因如此,韓宜年幾乎是一瞬之間就認出了這兩個少女,他登時被嚇傻了。
怎麼會,怎麼會是她們兩個呢?!她們兩個跟葉棠花不該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啊,尤其是其中一個,跟葉棠花的關係簡直應該說好了!而另外一個跟葉棠花應該沒有什麼交集不說,身份又格外的尊貴,怎麼想也不該恨葉棠花恨到置之死地而後快的地步吧?
韓宜年伏在假山上平靜了一下,復又無聲地笑了出來,真是沒有想到,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是葉棠花的同類,即使是在她的身邊,也潛伏著看不慣她的人呢!
他微微挑起眉頭來,不無慶幸地想著,也許不需要他動手,也會有人替他收拾掉葉棠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