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毓的話還沒說完,葉棠花已經出言打斷了:“其實清商亦非睚眥必報的性子,韓大小姐想要拔頭籌的心情清商也可以理解,不過太子殿下不覺得她做的有些過分了麼?明人不說暗話,清商不想礙您的路,但也不能容人拿著許多條人命做意氣之爭。韓大小姐翻覆間便是京中所有貴女的性命,未免太讓人心寒。有些話清商言盡於此,太子殿下還請斟酌。”
祁毓看著淡定自若的葉棠花,不免又在心裡嘆了口氣,韓依柔哪怕有這丫頭一半淡定,也不至於給自己惹出那麼大一個麻煩來,如今還害得葉棠花誤會……
“我沒有想提她,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這個時候提她未免太煞風景了不是嗎?”想了想,祁毓朝著葉棠花一笑,話裡帶出些曖昧來。
“就是隻有兩個人,才適合談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話不是嗎?殿下又不是沒做過煞風景的事,如今多上一兩件又何妨呢?”葉棠花已經斂了笑意,只當祁毓想替韓依柔求情,所以乾脆也公事公辦,冷言冷語地把兩人之間僅有的那點和睦氣氛給衝散了。
“……好吧,那關於這件事,縣主想要如何呢?”祁毓無奈地發現,他和葉棠花之間最談得來的時候,就是牽扯到兩個人利益的時候……他們兩個都太聰明也太成熟了,明明應該是最清純的年紀,兩個人卻狡猾的像兩隻千年的狐狸精。
都是精明到極點的人,反倒容易犯這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錯誤,祁毓明明是想拉近和葉棠花之間的距離,結果反而更加疏遠了。
“韓大小姐我現在沒興趣理她,不過那個許天涯……我要他身敗名裂。”葉棠花走在祁毓身側,唇畔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韓依柔燒了璋樓固然是作死,但出了事韓家肯定會把許天涯這個替罪羔羊推出來,再不濟還有那傳話的某個青衣女史,兩個人湊一塊正好一對兒苦命鴛鴦,而韓依柔和韓宜年半點事都不會有。
既然如此,她斤斤計較也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賣祁毓一個面子,大家各取所需。
至於許天涯……她不想再讓這個男人髒了她輪迴的路,但不親手把他推下十八層地獄,她死也不能甘心。
“你很討厭那個許天涯?據我所知,你們應該不認識才對……”祁毓愣了一下,扭過頭去看身邊的葉棠花,卻瞥見她臉上一絲風輕雲淡的微笑,登時看得有些痴了。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自然人人得而誅之。他根本不配讓我討厭,他只配被人唾棄!”葉棠花臉上的笑意斂起,眸色有些冷冽。
“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許天涯身敗名裂換這場風波平息。”祁毓微嘆了口氣,淡淡道。
“殿下錯了,許天涯身敗名裂只能換我收手,至於這場風波平息,還要靠殿下週旋才是,畢竟清商已經託人告了狀呢。”葉棠花朝祁毓笑了笑,神色間有些狡黠。
“你倒是甩得乾淨,把麻煩事兒都扔給本殿來做?”祁毓也不免輕笑了一聲,他太遷就也太忍讓這丫頭了,反讓她在這件事上佔了不少便宜去。
“殿下若是不想要韓家這個黨羽了,自然可以不做這些麻煩事兒,橫豎也不會牽連到殿下,就是殿下的新臣和正妃要一起玩完了。”葉棠花斂眸一笑,默默攥緊了手心。
韓家是太子的黨羽這件事,她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細想起來,這一世韓家對她的算計無非是從除舊宴開始的。除舊宴上算計她的人共有兩處,一是害她沒有收到獻藝訊息,二是傅靈陽和韓依柔的陷害。
關於沒有收到獻藝訊息這件事,當初她曾懷疑過很多人,但後來都被一一排除了:威遠侯夫人那時候還以為她是個不學無術的庸才,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自然也不會這樣算計她;皇后在宴會上腦子還不甚清醒,要真是皇后是算計了她,也不至於點沐千藍做魁首;西平侯夫人更沒那個本事把手伸到宮裡去……算來算去,也就是這個祁毓最有動機和條件了。
而關於第二次算計,在葉棠花知道韓依柔曾插手其中之後,也就琢磨出來了。為了沐明誠,傅靈陽和她有矛盾不假,可韓依柔那個時候和她又沒仇,吃飽了撐的算計她?從矛盾的激烈程度上來說,韓依柔就算要算計人,也該先算計沐千藍。
但韓依柔不但算計了她,還和傅靈陽連了手,而傅靈陽又讓路雲來做那個目擊證人。在宴會開始之後,路雲一直坐在葉棠花的左邊,和傅靈陽的中間隔著韓依柔,路雲說的每一句話葉棠花都能聽見,也就是說,在宴會開始之後路雲一直沒時間和條件與傅靈陽勾結。也許韓依柔可以幫她們傳話,但從路雲的表現來看,她是不知道韓依柔才是設局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