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和歐陽家結了親,可和秦落雪訂婚的人不是允康,竟是安康。而同一時間,武家也前去歐陽府納彩,為武平齊求了允康,所以,現實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成了定局嗎。
“怎麼會這樣!”
我黑著臉,一腳踢飛了腳邊不知哪裡冒出來的桃子,怒喘口老氣,仍覺得胸悶,又一拳頭狠狠砸在桌上抖歪了茶盞,溢位的水漬濺了長極一身。長極蹙眉,並未說什麼,只隨意撣了撣衣服,走近握著我的手試探問道:“你在生氣?你是覺得,這兩門親事有何不妥嗎?”
“不妥不妥當然不妥。秦落雪怎麼能娶安康,他不是,他不是一直傾心於允小五,要聘她為婦,託付中饋的嗎?怎麼到了這最後一步,眼看就能如願以償時,他卻突然變了卦要另娶安康!那允康怎麼辦,他難道不知允康還一心等著他上門提親啊。”
我猛地出手拽著長極的袖子,心存幻想,仍不甘的追問:“長極,你是不是將允康和安康名字弄混了,不該是允小五和秦小公爺是一對嗎,怎會還有武平齊什麼事兒。又或者,這婚事定的是武平齊與安康,而你將安康錯聽成了允康?對不對?”
長極輕嘆,篤定的搖頭道:“沒有,我絕不可能將此事弄混。秦國公府確實是向歐陽家求了親,但求的是嫡女安康,今日同去求親的還有武家,聘娶的卻正是庶出第五女允康。歐陽家一日雙喜,秦武兩族派去送彩禮的儀仗排了半條街遠,動靜鬧得極大,如今這喜訊怕是早已傳遍了大街小巷。”
我鬆了手,吶吶不知所言。
“這怎麼可能呢,秦落雪娶安康,武平齊要娶允康,這陰差陽錯的婚事,到底是誰給定下的!莫不是秦老公爺老糊塗了,給秦落雪錯聘了安康!秦落雪要娶的人一定是允小五,他怎麼可能會娶安康。還有那個武平齊,好端端的他來湊什麼熱鬧。一定是他威脅了秦落雪,破壞了人家的好姻緣……”
長極雙眉一蹙,隨即一展,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缺缺,這與你本沒有什麼關係,你無須如此動怒。”
我用力推開長極的手,氣結望著他:“怎會沒有關係,在南瞻,除了于歸外,允小五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作為朋友,這些年,她對秦落雪的感情我都是看在眼裡,也替她擔憂著的。別人我沒這個聖心在意,可允康不同,她和于歸一樣皆是我所在意之人。我為何不能替她抱怨兩句。”
“但你的怒火又能為她做什麼?個人姻緣,旁人都只是看客,幫不了忙。更何況,你怎知允康不願意這樁婚事,你在這裡為她鳴不平,她或許早就坦然接受。在我看來,武平齊並不比秦落雪差,拋開家世背景而言,儀朊也勝於阿雪。”
“這根本不是誰優誰劣的問題,而是情不情願,愛與不愛。允康嘴上不說,但她心裡確實裝著秦落雪,而秦落雪就更是如此了。如今,只怕也是因了家中父母強行拆開,導致一個另娶,一個她嫁,潦草結束兩人多年思慕,這對他們都不公平。往後漫漫歲月,怎能不悔?”
我越說越生氣,長極見我氣不過,赧然失笑道:“這樁婚事,本就是秦落雪自己去求來的,即便他將來後悔,也與人無尤。”
我啞然,默了須臾:“你說什麼?”
長極徐徐道來:“今日,是阿雪隨著老國公親去歐陽家求的親,當時我也在場。他一字一句,唸的都是安康,沒有半個字提到允小五。他要娶的是安康,要託付中饋的人也是安康。”
我再無話說。轉眼盯著滿屋子給允康準備的嫁妝,呆然站著,錯愕了良久。不禁冷笑,世事還真是無常,人心,也真是變化難測,實在荒唐。
“缺缺?”長極拉了拉我的袖子,我不動,也不回他,便又低聲喚我:“你別這樣,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我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長極,感慨萬千:“長極,人心,是不是都會變啊?秦落雪以前,表現得那樣喜歡允小五,說什麼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長極扳著我的肩膀,逼著我與他四目相對,口吻異常嚴肅且認真,他道:“別人變不變我不知,但我不會,永遠都不會。”
我會心一笑,篤信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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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特意起了個早去看允康,半路上遇見了秦落雪,他攔了我的馬車,好像故意擱這兒等我。
我掀開簾布,低頭漠然看著他,心裡是前所未有煩悶。秦落雪今日襲了一身玄色薄衫,腰間繫著玉色的鞓帶,發被高高束起,梳得利索平整,額前腦後也不見一絲碎髮,明明才十六七歲的少年,卻已是如此老沉的裝扮。我上下瞟他一眼,迅速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