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駐足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著他們,抬眼望去,百里顓和溫耳並肩而行,兩人皆是凝重表情,由四五個小廝和婢女簇擁著向我走來。神奇的是,溫耳像是故意要離著百里顓些隔隙,所以並未與他緊挨在一處,而百里顓也沒有伸手去挽溫耳,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入院一瞧見我,溫耳便***在百里顓前面,嫋嫋婷婷地迎上來對著我行禮問安,步履輕盈,裙裾扶風。
她福身,吐氣如蘭,不卑不恭跟我問候:“太子妃妝安。”
溫耳今日著了一襲鵝黃錦衣,華髻高聳,不飾珠花,只斜插一支玉簪入發,額間印著妍冶的金色花鈿,薄唇透緋,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美麗高貴,與我相比,她更像百里顓的正妃。
我特意站在離她幾尺開外的地方,目光下徹,下意識去瞥她的小腹。她現在是三個月的身孕,其實尚不顯懷,但我卻彷彿看到了圓滾滾的肚子,裡面正孕育著一個可愛的嬰孩。我放柔了心腸,不禁感嘆,百里顓未及弱冠,不過剛滿了十八歲,卻馬上要成了另一個孩子的父親。
我定定看著溫耳的肚子,腦海裡勾勒著這個未出世孩子的模樣,小小的眼睛是雪亮的,小小的嘴巴是粉嘟嘟的,鼻子挺挺的,眉毛會有些淡,怕是看不出眉型,不過大抵該是與他父親一樣才對,都是墨濃的劍眉。只是不知,是男孩女孩,但絕對會是個很漂亮的孩子。我如是這樣想著,不覺就出了神。
“太子妃。”
溫耳又喚了我一聲,彎腰更勝之前,拜福欠身。
我醒神,潸笑道:“蘅娘無須行禮,快些起來。”
本想去扶她的,但恐我笨手笨腳會惹出什麼不必要的岔子,又因著百里顓有意提防著我似的擋在溫耳前面,這一思酎,便只好打住,訕訕地收回了手。
我正想開口問她為何來此,卻聽百里顓放緩聲音跟她說:“何必行此大禮,有些人不配。”
話罷,百里顓橫我一眼,意態輕蔑,目露憤色。這話明明就是說給我聽的。
我氣結,冷笑問他:“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為何不配?”
他看也不看我,只道:“不配就是不配,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真是莫名其妙,簡直欺人太甚。
我深吸口氣,想努力平復心情,可我素來就不是個能隱忍的人,怎能被他當著溫耳的面羞辱。
我插著腰,大步一跨,移到百里顓面前,抬頭瞪著他:“我是太子正妃,而她是側妃,就算她身懷有孕,對我行個禮也是規矩,也是必須的,我為何就不配了。而且我又沒有強制要求她給我行禮問安,是人家識大體,知禮儀,主動問候,你憑什麼就這樣貶低奚落我。”
百里顓居高臨下,嗤笑出聲:“你對蘅娘做了那樣的事,還能心裡無愧的接受她的行禮問安?就不覺得難為情?我這樣說你,也都是輕的了。”
我暈暈叨叨,不知他所言何事,只問道:“我做了什麼?我能對她做什麼!”
他別開眼,背手而立:“你做了什麼心裡清楚,難道還等著別人挑破。”
我眼睛遊離在他和溫耳之間,兩人各懷心思,都默契的不開口。
我猶是不得通透,朗聲道:“我不清楚!”
“那我問你,蘅孃的安胎藥你到底放了什麼東西進去,竟讓她腹痛了一個晚上。”他回頭,與我四目相對。
我忽而就明白了,今日他來,原來是興師問罪來的。
我赧然扶額:“什麼安胎藥,這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