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碰到我的鼻子時,像被燙到一樣收了回去。兀地輕笑一聲,又抬手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溫聲道:“臉上的紅疹好像消了不少,應該不會是感染天花。”
我回過神來,仰起頭看向他的眼睛,囁嚅問道:“若我真得了天花,你怕不怕啊?”
他鄭重的搖搖頭。
我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緩緩下徹,看向他垂落的手。他的手還在顫抖,可能是害怕了。是害怕觸控到我的臉會感染天花,還是害怕與我的接觸?
我痴痴的睨著他,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他眼底的波瀾,讓我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心口砰砰直跳,耳中嗡鳴聲一片。
片刻,我乾笑了一聲,翕動嘴角,不知該說些什麼。欲打破這僵局,他卻似在躲避,留下一句讓我好好休息,便轉身離開。
我沒有開口喚他,目送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良久良久。
這次我是真傷心了,眼睛一眨,淚珠子就嗒嗒掉了下來。
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圓睜著眼看向帳頂,臉上燒呼呼的,心裡悶得不行。
破曉時分,窗外透來光亮,我一瞬不瞬的盯著看,眼皮一耷,又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屋內一個人都沒有。
這些人,難不成都在怕我?
真是世態炎涼,冷漠至斯。
嘩啦一聲,門被推開,側目望去,竟是孟節。
我害怕從他嘴裡聽到什麼不好的訊息,遂趕緊閉眼裝睡,將被子拉得高高的擋住臉,只露出眼睛。
他輕輕咳嗽,不知是不是發現我在裝睡。我忍不住虛著眼去偷看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唇畔噙著抹淡淡的笑意,緩緩走到我身前,然後三指並靠,搭在我的脈搏上。
我屏住呼吸,緊咬牙關,跟個死人似的躺得筆直。
被子裡熱烘烘的,害得我後背發癢,特別想伸手去撓。見他挪了挪位置,我趕緊探手到背心裡,卻聽得他道:“別去撓,撓破了皮,以後會留疤。”
我窘態畢現,再裝不下去,打著哈哈一骨碌翻身坐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裝睡?”
他翻了個白眼,冷嗤道:“眼皮跳成那樣,還想騙人?”
我撇嘴,朝他吐舌扮了個鬼臉,他突然一臉嚴肅,環抱著手蹙眉說道:“你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我心涼大半,試問:“難不成,我的真的……”
他若有其事的點點頭。
我不死心,拽著他的袖子,懼怕確認:“我的病,真的很嚴重嗎?”
他眸子冷凝,“嗯,是挺嚴重。”
“連你都束手無策?”
他半分猶豫都不帶的點了頭,這下,我算算徹底心涼了。我放開他的袖子,失望的跌坐回榻上,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