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其它小說>簾外擁紅堆雪> 二十五章 自是閒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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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自是閒時好 (1 / 3)

我又在郝夫子的課上睡著了,夢裡頭周公邀我吃了頓饕餮盛宴,我啃著小燒雞,開心得忘乎所以,直到郝夫子的教尺拍在我桌上,敲得咚咚作響將我吵醒,我方才依依不捨的放下燒雞向周公告辭。

郝夫子吹著鬍子瞪著眼,想來是已經懶得再說我,直接用手指了指長極後排的空桌,告訴我那兒涼快,去那兒待著去。今日秦落雪不知何故沒來上課,他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我自覺拿上書,不等郝夫子吩咐,便輕車熟路入座抄起書,依舊還是那本沒抄完的《詩經》。自從我入學尚書苑,最開心的應該還是于歸,倒不是因為我倆感情好的緣故,純粹是因為,我頂替了她抄書匠的位置,以及被郝夫子留堂默文的常客。想及此,我便陷入無窮無盡的惆悵當中,悽悽復悽悽,抄書不須啼。

這抄書啊,不光是個力氣活,更是個技巧活。首先,你得臂力好,不然幾個時辰抄下來,胳膊酸脹蘇麻,手指刺痛難耐。其次就是要懂得抄書技巧,字寫得好不好看無所謂,但一定要儘量把毛筆吸飽墨,這樣寫出來的字又粗又大,本來要一百個字才能佔滿的紙,用七十個字便能搞定。

郝夫子一般是懶得去看我抄完的文章,說是像雞爪子劃地,亂七八糟,也像鬼畫符,他看了會犯暈。我雖感傷他不懂藝術,無法欣賞我一氣呵成的書法,可以我多次被罰抄的經驗來看,這個方法還是蠻好用的。

可不管有多方便的法子,這抄書仍舊是件無聊枯燥的事,費心費力又費墨。我俯在桌上,握著筆有一搭沒一搭的塗畫著,不到半個時辰就堅持不住了,越抄越煩,索性將書合上,繼續偷懶打諢。

我趴在桌子上,埋頭在臂彎裡,只露出一雙眼睛左顧右盼。

長極以手撫額撐在桌上,也不知是睡熟了還是在假寐,一動不動。桌上的書被風吹起,翻來翻去,發出嘩嘩的聲音,池硯裡滿滿的墨汁也被吹出些許灑在白紙上,暈暈點點,暈開一簇簇墨花,也不見他整理一下。

長極上課完全按照自己心意來,有趣就聽,沒趣就睡,郝夫子還完全不管。如此明顯的區別對待,我表示很不滿,同樣上課睡覺,是我就得罰,他卻什麼事都沒有,若隨心所欲,好生自在。不就是我字寫得不如他好看,書念得不如他好,文章作得不如他有問文采嗎。可常言說得好,為師者,一視同仁有教無類。郝夫子這種做法,是十分錯誤,甚是不妥當的。

我每每想要抗議,向他討一番說法,可又因看到秦落雪這個前車之鑑後,我只得打消念頭。

秦落雪身先士卒,捨生取義的英勇事蹟,很好的向我證明:書可以念得不好,但話一定不能多說。可以指天罵地,唯獨不能說夫子不是。

我惋惜嘆道,敢怒不敢言~敢怒不敢言啊。

光斜穿透窗戶打在長極身上,投下影影綽綽的影子,我托腮杵在桌上,再無心思抄書,自娛自樂的盯著他的影子看了好久。他的背平平直直,寬寬頃頃的,就像張宣紙。我突然玩心大起,提筆在他素白衣裳上想畫一隻麻雀,方才起頭畫了一個鳥嘴,他便立即回過頭來,將我抓了個現形。

他瞪著我,語氣不善:“你在做什麼。”

我眼皮抽了抽,堆出一臉尷尬。

“如果我說,我什麼都沒做你信嗎?”

他冷笑,“你說呢!”

我蠕動嘴皮,還沒等我再說話,他已經搶先一步打了小報告。

“夫子,某人偷懶。”

郝夫子眉眼一抬,我頓感脊背發涼。後半節課,我過得越發悽慘,郝夫子搬了個凳子坐在我身邊看著我抄書。我心死如灰,這下不僅偷不了懶,連抄書妙招也派不上用場了。

我端坐如松,握筆的手卻抖得不行。稍寫錯一個字,郝夫子便哼一聲,再寫錯一個字,郝夫子又是一聲輕咳,於是我只好放慢速度,將字重新寫一遍。這般速度,不知何時才能抄完這本厚厚的書。

我很討厭寫漢字,覺得它筆畫頗多,結構繁瑣、而且辨認困難。一本千字文,我用了好久才勉強識得三分之一的字,到現在,知道春和舂不一樣,入和人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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