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總催著我回去休息,“你回去吧,再晚了女孩不安全。今晚籤的合同,明天拜託你送到總公司去,後天就是下個月了,晚一天送過去,就晚拿一個月的提成。”
我點點頭。
晚一個月拿提成,要我也不幹吶,這合同必須明天就入賬生效。
出了醫院我才想起許颯來,轉頭看,她一直就那麼抽抽嗒嗒的跟在我身後,一張臉我保證她就這麼回去,遇到流氓強盜都得繞著她走。
我走回她身邊,問她:“你哭什麼哭?”
許颯一頓一頓的說:“哪有這樣跑業務的!”
那還能怎麼跑業務?我想反問卻又無語。其實我也是沒幹過這樣的事情的,只是那時候聽江哲年說過,那些賣醫療器材的業務員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別說喝酒吃飯,就是獻身陪睡的都有的是。
我還曾言語鄙視過這種人。
這麼想想,其實今天我們運氣不錯,雷老大那些人雖然蠻橫了些,可到底還是有規矩的,要不然他非要來個霸王硬上弓,誰又能有什麼辦法。
哎,看來我不僅要練練酒量,還要隨身帶個小小的電擊棒,說不定在必要的時候,還能防身。
我心裡謀算,卻不知道該怎麼跟許颯說,她家在廣西的一個小縣城裡,上大學也不過是在桂林。那樣山清水秀的地方,哪裡經歷過這樣的骯髒現實。
想來想去也只能跟她說一句,“這個社會沒你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她復又大哭起來,邊哭邊罵:“何總都是騙人的,他說我會在三年內成為百萬富翁的!”
我不在多說,轉身離開這裡回家。
許颯現在對社會的天真認知,其實就跟我當年對愛情的天真認知相同。而這份天真,不經過風吹雨淋,切實的傷痛是無法被打破的。
這事兒說來就很怪,我對愛情從來天真幻想,對社會現實卻從來冷酷。
可能是我媽從小給我的教育太過於冰冷,讓我很早就知道,這個社會上的一切殘忍。
上了計程車回家,車裡的司機拿著對講機在跟老鄉說話,似乎是河南人,口音嘰裡呱啦,我聽不懂,但是他那開心的表情卻是能明顯感受到的。
剛壓下去的酒勁兒又湧上來。
頭疼的厲害,抱緊了胸口處的資料夾,這是今晚的成果,我人生第一次簽下的訂單。
車外萬家燈火,我頭靠在車玻璃上,任著流光在我眼前一個一個的閃過,眼神漸漸變的木然又孤寂,就如在這個城市裡打拼的千千萬萬個人一樣。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進門開燈的剎那,就跟骨頭被抽出來了似的,全身都是軟的。
整個人陷進沙發裡,趴在沙發扶手上看著窗外的夜景,我住十九樓,外面正好看到報業大廈的燈光,一閃閃的,照亮半邊夜空。
這種一個人的獨處時光對於我來說是其實是極其陌生的,我從小身邊就有個姐姐,無論是好是壞,總歸她是時時刻刻都跟我在一起的,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寫作業,甚至一起逃學。
後來上大學之後就有了江哲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