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室內又臭又腥,估計那就是死亡的氣味吧。
身旁的人奴前一秒還具備意識,後一秒就死屍般一動不動,用奄奄一息形容也有些欠妥。
芳烴的效力在逐漸褪去,千葉嘗試著拉扯手腕上的繩索,力量似乎恢復了些。
繼續呆在這兒無異於坐以待斃,必須想法逃出去,於是她努力讓意識專注,將全身力量聚集到小臂。
第一次嘗試失敗,她咬緊牙關準備再試一次,還是失敗。
她怕極了,怕殞命在此,怕深仇不報,更怕再見不到外面世界裡那些對她至關重要的人。與此同時,她腦子裡一直浮現出某人的身影。
很奇怪,綁架案那會兒被困深井,她心裡想到的是宋英宸。而這一次,腦海揮之不去的卻是賀衝。賀衝一遍遍在她耳邊加油鼓勁,聽上去聲嘶力竭,彷彿對她的處境感同身受。
“楊千葉使勁啊,你不是力大如牛嗎!”
是的,她必須逃出去,殘害母親的兇手已然露面,從某種角度講尋仇大計又進了一步。她必須逃出去,賀衝幾乎每天都要等她一起吃晚飯,若見不到她肯定會大發雷霆……
於是她再度使出蠻力,在繩索纖維繃到最大值時,手腕一陣切割般的疼痛。顧不了那麼多,她甚至不敢叫出聲,硬生生將平展的手臂往胸前拉。
斷了。繩索撐斷剎那她整個人向前倒下,剛想伸手撐住地面卻還是遲了一拍。下巴受到重重撞擊,腦仁也被顫得豆腐般差點散成渣。火辣辣的感覺均勻分散到每顆牙齒,牙齦迅速腫脹,滲出血來。
強忍劇痛撐起上半身,再慢慢往後退,她蹲著解開了腳下的束縛。
“喂,你醒醒,喂。”她對剛才與她說話的人奴輕喚,並不斷拍打他的臉。
人奴毫無反應。
放眼望去,一排各種各樣被折磨得不成形的人奴,個個雙眼緊閉,毫無知覺。
她想把他們一個個解開,助他們重獲自由,可她的力量實在微乎其微。
突然,一張熟悉的臉進入她的視線,儘管那臉上的五官因長期折磨而變了形,但還是被她認了出來。她祈禱自己看錯了人,剛往前走上兩步想要確認,卻一屁股癱坐在地。
沒錯,的確是羅大毛,他只剩一顆插滿線管的頭顱,脖頸下全是白骨!
淚水奪眶而出,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毛,大毛!”她一遍遍呼喚,哆嗦著摸向大毛的臉。
大毛閉著雙眼入睡般靜謐,臉上沒有絲毫痛苦。他腦袋上牽出十幾條電線,頭頂還有幾根不同顏色的導管,林林總總彙聚在另一頭的機器上。
她摸了摸,大毛的臉比冰塊還凍手,她想他已經遇難了。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就快撕下一塊肉來也不敢嚎啕出聲。她甚至不能給予一個擁抱,因為大毛壯實的軀體早化為白骨,哪怕輕輕一碰也將即刻散架。
忽然,她發現大毛左太陽穴上有個類似開關的按鈕,出於本能,戰戰兢兢按了下去。
奇怪的事發生了,連線大毛的那臺機器忽然運轉起來,十秒不到,他居然緩緩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