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說得有理,賀總錯怪辛姐了。”謝元奎也張口幫腔,但不如秦洛般直接,而是試探著發表意見,“遇到這種事誰都會亂了陣腳,一家人在這時候更該擰成繩才對。辛姐你也彆氣,令郎如今身處險境,賀總是急火攻心才說了氣話,本沒惡意的。”
“衝兒不也是我的孩子麼,就他急火攻心,我難道不急……”辛慕眼球朝上將淚逼了回去。
賀佔霆痛苦的將十指插入頭髮,不斷摳刮頭皮,深深嘆出口氣。
“辛兒,是我不好,別跟我計較,我氣糊塗了。”他為自己的無理向辛慕道歉,渾濁的淚佈滿臉頰,看上去十分無助。
辛慕理應諒解,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擤擤鼻子將委屈吞了回去,鼻尖巧痣於哀怨神色下更顯風情。
她囁嚅道:“你心裡難受,我也不好過。算了,沒事兒,當務之急還是救衝兒要緊。”
“依娜把錢轉給老蔣了嗎?”賀佔霆並非懷疑女兒的辦事能力,這樣問只是為轉移話題,讓氣氛不那麼尷尬。
“嗯,從我賬戶上轉的,放心吧。”辛慕起身朝外走,“我去打個電話。”
她出去後,賀佔霆再次抱頭垂於腿上,止不住的嘆氣。
走廊盡頭安全通道外,辛慕呆呆的站著,心意難平。沒想到丈夫時至今日仍對她看待賀衝的態度有所懷疑,這不啻為一種信任缺失,更顯示出這個家族之長內心傾斜的秤桿。
賀依娜再優秀,再是賀佔霆口中誇耀的明珠,也抵不過賀衝在他心裡的位置。他根深蒂固的封建香火思想,並未因事業有成腰纏萬貫而發生改變。這個男人需要有兒子來繼承財富,智慧,精力,野心,而絕非千金可為。賀依娜儘管從小接受各方面專業教育,也只能充當賀衝子承父業道路上的開山工、清障兵。賀佔霆給她的也只能是普通父親對女兒的憐惜與讚譽,絕不是血緣血統上徹底的互動傳承。換句話說,即便她擁有父親那種戰無不勝的征服力,奧古商業王國的至高權柄終究還是會落到賀衝手裡。
想到這兒,辛慕頗感寒心。
二十多年來,她一直像對親生子那般對待賀衝,沒想到在丈夫眼裡始終還是被看作演戲。於賀佔霆而言一兒一女皆是骨肉,一碗水怎麼晃都能端平,但於她辛慕來講,卻要承受各種毫無善意的揣度,因為她不是賀衝的親生母親。
賀衝的生母是賀佔霆的情婦,與情婦生下的孩子放舊社會就是野種。她能海涵接納這個野種多年,卻扳不直丈夫心頭那桿秤。想起這些,便想起賀衝生母那張嘴臉,狐狸精,賤貨,不除不快的毒瘤……她替自己感到委屈,更為優秀到無以復加的女兒感到不值。
然而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得把心思轉回綁架案,於是她再次回到房間。
警方已在鹿城各大車站、火車站、飛機場、碼頭做好布控,另一組人員對旅店招待所這類日常管轄半盲區也進行了秘密走訪。特警隊調動一班執行特殊任務、經驗豐富的特警,荷槍實彈隨時準備營救人質。城區天網系統也按東南西北中五區接入到包括謝元奎在內的專案組人員的電腦上,以便及時確定綁匪行蹤。
晚飯前後,賀依娜將裝有美元的手提箱順利帶回酒店,萬事俱備,剩下只有等待。
最終,綁匪在夜裡十一點來電,確定了遞交贖金的細節。
電話是龍哥從農舍打來的,指明瞭次日下午遞交贖金的地點——桃溪路。
接到這個訊息,賀佔霆感到莫大寬慰,他從未花錢花得如此急切,也是第一次對錢產生了不是好東西的念頭。
同時,謝元奎這邊的工作也有了指向,連夜安排市局和桃溪路派出所幹警召開會議,決定順著交贖金這條路挖出綁匪所在。
結束通話電話,龍哥禁不住笑起來。
“他還不知道他寶貝兒子已經投胎去了吧,哼,痛快。”
一個小弟將酒瓶遞上,他接過仰頭豪飲掉三分之一。
“怕嗎?”
他問身旁的常四,而常四心裡正在估算這時鄒喜該逃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