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羽將老主顧預約上門做頭的時間截止到晚上七點,七點過後,立刻令徒弟打烊收工並早早遣散了他們。
大約差一刻八點,電話響起三聲又結束通話,他趕緊下樓開了門。
“怎麼早了半小時?天還沒黑。”他顯然對來者提前赴約感到不滿,認為其中可能存在隱患。
“待會兒還有事,怕來不及,就提前來了。”來者是盧美琴,進門後直奔二樓。
上官羽沒再多說,關上門,熄掉一樓燈源,跟著上了樓去。
此時天突然黑下來。
盧美琴找地方落座,順手抓起扇子打了兩下,並不顯得拘束。她一眼瞥見桌上泡好了茶,摸摸杯身不是很燙,便丟下扇子,摘下掛著黑紗的寬口帽,端起一飲而盡。
“渴死了,最近老覺得渴,不會是糖尿病吧。”
她邊說邊拿紙巾將杯口唇印擦淨。
“天熱嘛,很正常。不用擦,待會兒我洗了就是。”
“沒冰的東西嗎?”她舔舔唇,覺得溫茶不夠刺激,抬眼朝屋內望望。
上官羽喜歡功夫茶,對生冷避忌,所以並未準備冰箱。
盧美琴有些失望。摘掉墨鏡,鼻尖有香汗冒出,她又用剛才擦口紅印的紙巾壓壓鼻頭,發出一聲疲憊的嘆息。這幾天為投標的事忙得暈頭轉向,此刻在“少一刀”閣樓上,總算能坐下歇會兒了。
上官羽關心的問:“什麼時候動手術?”
“貨還沒到,不急這會兒。本來最近也抽不出時間,從雞叫忙到狗叫,披頭散髮的。”
“國產醫療品現在也做得很好,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迷信進口貨。”
盧美琴客氣的側過臉,只將眼睛健全的那面對著他。
“便宜無好貨,好貨不便宜,跟你這兒一樣,幾個徒弟加起來也沒你出場高啊。”
“我早收官了,還開著這家店你知道是為了什麼。”上官羽給自己倒了杯茶,對她市儈的調侃不感興趣。
誰知盧美琴更酸溜溜的說:“所以對我而言就更高不可攀了。幾年前消費不起,現在有點錢,你又收官了,明擺著不接我這種人嘛。說到底,還是我級別不夠。”
“什麼級不級別的,我就一剃頭匠,讓那些老主顧給妖魔化了。”
“神化好吧。”見他面露不悅,盧美琴恭維道。
“伺候那些人究竟為了什麼你最清楚,以為我樂意啊。”
事實上,上官羽的確從未想過要給盧美琴做頭。這件事一開始盧美琴有些耿耿於懷,不過時至今日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