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音——鹿城第一所公益性質的音樂學校。
辛慕創辦這所學校,是為了給那些熱愛音樂卻沒有經濟實力進行系統培訓的學生提供一個走進專業殿堂的機會。她的這個創意得到各路企業、商人支援,大家共同捐資出力,將藍圖構成實體,無論師資力量、樂器硬體、課程設計,都達到了相當高的專業水準。
當然,這所學校也具備盈利模式,它會將出類拔萃的音樂人才輸送到娛樂公司,簽約包裝成職業音樂人或藝人,從中賺取經紀。另外,各種高大上的宴會、晚會、展會,也會向學校購買表演。
辛慕能完成這個構想,一憑根深葉寬的人脈,二憑賀佔霆鹿城商會主席的身份,夫婦倆表面各忙各的,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滋養,彼此扶攜。
剪彩儀式即將舉行。禮堂前高掛的條幅,簇擁的彩色氣球,以及八十籠等待放飛的信鴿,無不顯示出這場儀式的盛大。首批入學新生穿著統一的校服,以鼓樂、舞蹈、合唱三隊儀仗駐立,只待司儀一聲令下,便會獻上聲勢浩大的助陣表演。
此時,辛慕正在休息室做最後的補妝。
她是個愛美的女人,並不因歲月蹉跎而放鬆對形象的要求。高高綰起的髮髻讓她看上去既富貴雍容又端莊淑雅,輕描淡寫卻並不草率的妝容更顯歷練老沉。一襲紅色套裝西服,配搭同色系過膝包裙,將豐腴的好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
“媽,稿子。”賀依娜將發言稿遞了過來。
辛慕不接,瞥了眼淡然推脫道:“我不發言……你看這妝合不合適?”
“夠美啦我尊貴的夫人。”賀依娜笑著打趣道。
化妝師正幫辛慕勾下眼線,辛慕轉轉眼珠,略帶遺憾的說:“老啦,不好看了,再不好好打扮打扮,怎麼敢出去見人。”
化妝師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水平,收起眼線筆側身從鏡子裡看了看。
“賀夫人駐顏有術,風韻正濃,絕對是今天活動第一亮眼之人。您的美歷經滄桑,更帶一種雋永,想必年輕時也是傾國傾城的人物吧。”
辛慕左右看看側臉,並無笑容,質疑道:“傾國傾城不是用來形容那些紅顏禍水的嗎?”
化妝師心中咯噔一下,還未來得及圓回突兀的話,一旁的賀依娜開口了。
“媽媽不喜歡別人稱她賀夫人,叫辛姐吧。”
“辛姐……”化妝師自覺失禮冒犯,有些尷尬。他頂多二十出頭,與賀依娜同齡,卻被要求叫辛慕姐,實在有些難為情。
“賀夫人聽著像依附老公招搖過市的無能主婦。”辛慕對妝容還是比較滿意,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又轉頭對女兒玩笑道,“不過這世上從來都是男尊女卑,幾千年了照舊如此。親力親為做那麼多,還是擺脫不了你爸爸老婆的身份。哎,累啊,早知這樣還不如在家操持家務,燒燒飯洗洗衣服再看幾部肥皂劇,做個賢惠本分的家庭婦女也好。”
“哈哈,媽媽又貧嘴,你是做主婦的料,也沒做主婦的命啊。”
賀依娜摟著辛慕脖子,母女倆望向鏡中,笑聲稍稍緩解了尷尬氣氛。
鏡面頓時出現兩張美人臉,猶如一幅頂級油畫。賀依娜的美鮮活時尚,無可挑剔的五官像電腦程式繪製出的完美肖像。而辛慕也一點不輸,儘管上了年紀,嘴角眼角有時間踏過的痕跡,但與生俱來的嫵媚氣質,後天築就的傲人氣場,卻是賀依娜這年齡難以媲美的。
“瞧把小夥子嚇的。”辛慕轉頭看著一頭熱汗的化妝師,將笑容切換至更為親近溫和的模式,“人老了愛說笑,整天繃著臉皺紋就蓋不住,你別多心啊。”
化妝師艱難的擠出笑,戰戰兢兢回道:“沒有沒有,辛姐秀外慧中,女中豪傑。”
“你挺不錯嘛,還獻血。”辛慕發現他手腕繫著一條紅色腕帶,那是紅十字獻血屋向獻血者發放的紀念品。
“啊,哦,昨天剛去獻的。”化妝師抬起手腕瞧了瞧,稍顯難為情,“我的血型很少見,他們說血庫里正缺這種。”
“熊貓血?”辛慕繼續問。
化妝師點點頭。“辛姐還知道熊貓血,真是見多識廣。”
“我給紅十字捐了不少錢好吧,多少還是懂點兒。”辛慕弓起右臂,賀依娜順勢一挽,“走吧,賓客都到了,可以開始了。”說罷兩人朝門外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她隨口向賀依娜問道:“那小夥子叫什麼,以前沒幫我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