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依娜的笑宛如一道春光,瞬間將整間屋子點亮。
她微笑著朝秦洛點點頭,問:“秦叔,你怎麼不弄弄?”
秦洛捋捋下巴上一撮山羊鬍,自嘲道:“老爺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得精打細理,我這種糟老頭子哪配讓上官師傅伺候,自己回家對鏡子瞎剃兩刀就好了。”
上官羽不苟言笑,神情專注,手中剃刀光亮鋒利。
賀佔霆擠著嘴不清不楚的說:“這老東西摳門,怕花錢呢,我說替他給他又不好意思。”
秦洛一副巴結樣,順賀佔霆的話說道:“老爺倒能替我買單,可上官師傅不接等閒之輩的活兒,這錢怕是用不出去啊。最後不過拿出來打打我的臉,又裝回老爺包裡,何苦自討沒趣。”
賀佔霆還想說什麼,上官羽不熱不冷的吩咐道:“別說話,小心割到臉。”
秦洛豎起食指放於唇上,對賀佔霆噓了一聲。
上官羽似乎不太喜歡油嘴滑舌的秦洛,正眼也不瞧一下。
“秦管家自謙了,糟老頭子是用來形容我這號的。你是佔霆兄貼身貼心的管家,他聲名赫赫,門下豈有凡夫?都是些能人將才,連看門狗都比外頭叫得響亮。”
知是罵他,秦洛也不好發火,只一個勁兒賠笑解嘲。
“老爺錯愛,讓我在身邊端端茶倒倒水打打雜,稍費點腦子的事都不敢交給我,算哪門子能人將才啊。不過比街上的叫花子好些,他們跪著我站著,都是討口飯吃罷了。”
幾個人相互揶揄,賀依娜插不上話,獨自找地方坐下。
上官羽收起刀,用帕子將賀佔霆臉上的泡沫擦淨,又命徒弟遞來滾燙毛巾,順順貼貼蓋在上面。
“舒服。”隔著毛巾,賀佔霆發出滿足而混沌的聲音。
一分鐘後,不再有蒸汽升騰,他摘掉毛巾坐起,秦洛趕緊上前扶,將菸斗遞上。
他非常享受的吸了一口,向賀依娜問道:“找到兔崽子沒?”
賀依娜趕緊起身,畢恭畢敬的說:“估計怕捱罵,關機了,指不定躲哪個朋友那兒想法子呢。”
“混賬!賀家怎麼出了這號不長進的東西!”賀佔霆氣憤的說,中氣很足,自帶重低音音效。
“您別動氣,弟弟貪玩,其他也沒什麼大毛病。估計在哪兒玩過了頭,醉了。再說,昨天我忙著跟陳氏那邊談合作的事,也實在記不清有沒有跟他說過晚上回來吃飯的話。”
“這小畜生,回個家還得三催五請,根本沒拿我這老子當回事,咳咳咳。”
秦洛忙將茶遞上,幫腔道:“小姐說的沒錯,少爺沒什麼大不了的毛病。別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就算尋常百姓屋裡,哪個小子不是過了二十五六才稍懂事些。小姐替老爺說他幾句也就行了,老爺可別氣壞身子。”
“你就知道和稀泥,跟太太一個樣。”賀佔霆對著鏡子整理衣衫領口,“混賬玩意兒,整天吃喝玩樂混日子,看來得緊緊他的財務才行。我要讓他明白,沒我賀佔霆他什麼也不是,還在外面自稱什麼爺,老子都沒這種稱號,他哪兒來的底氣!”
“那都是外頭奉承他的人起的名號,不是少爺自己張揚。現在的年輕人誰還聽老子孃的,以後天下是他們的,老爺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依娜就聽我的話,他能有依娜十分之一乖巧,我也沒什麼好操心的了。”
“這話我不同意。”秦洛說著看看賀依娜,又捋捋山羊鬍,“老爺偏心,嘴上說少爺不好,心裡卻疼得不得了。生意上的事全壓小姐一人身上,也不怕把她給累著。”
賀依娜聽罷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秦叔體恤我。”
“你這老東西,好話歹話全說了,那你倒是告訴我,小姐好還是少爺好?”賀佔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