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柱趕來的那輛馬車裡坐了八個小姑娘，原本坐在裡面的徐大富、賈全貴等幾個漢子分別坐在了四輛馬車的前室。</br>衙役們開路，四輛馬車在中間，鄧熊和少青騎著馬行在程小雨她們在的那輛馬車兩側，顧晏和程晚則是騎著馬落在了最後。</br>顧晏騎在馬上，扭頭看向與自己並排的程晚。</br>程晚察覺到顧晏看過來的目光，扭頭和顧晏對視，“顧公子？”</br>“程姑娘，你……你冷不冷？”</br>顧晏想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來給程晚，可又怕冒犯了程晚。</br>程晚眉頭微挑，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目光重新打量顧晏。</br>如果沒記錯，她今天好像聽到這人喊她阿晚了。</br>而且她之前遞給三哥的刀，後來發現是在這人的手裡。</br>現在又問自己冷不冷？</br>程晚的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之前顧晏幾次三番幫自家忙，而且特別上心。</br>以前總覺得是因為自家幫忙照看顧煜，可此時，程晚突然覺得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br>顧晏被程晚看得臉頰一陣發燙，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一本正經地看向前方，“程姑娘，怎麼了？”</br>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程晚的視力又特別好，所以程晚清楚地看到了顧晏臉頰上的薄紅和不自在。</br>程晚眨巴了兩下眼睛。</br>破案了。</br>程晚無聲地輕笑一聲，扭頭看向前面，“沒什麼，我不冷。”</br>對於顧晏，程晚之前沒什麼多餘的想法。</br>只當他是顧煜的小叔，一個才貌雙全、品性尚可，但身負血海深仇的貴公子。</br>如今……</br>如今程晚還是沒什麼多餘的想法。</br>程晚覺得，只要顧晏把握住尺度和界限，不打擾到她，隨便他喜歡。</br>反正她又不會少塊兒肉。</br>倘若顧晏真有本事讓她動心，那她也不抗拒。</br>順其自然。</br>天邊最後一絲亮光消失不見，多虧了衙役們有經驗，準備的有火摺子和火把，否則程晚他們就要摸黑趕路了。</br>而隨著程晚一行逐漸靠近朔陽，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平南村來幫忙找幾個孩子的村民。</br>他們也是在往回走，天黑了，又冷，只能先回村兒。</br>這些漢子們看到幾個孩子被找回來了，一個個高興得不行。</br>另外三家丟孩子的大人更是抱著孩子又哭又笑，還要在半道上當場給程晚磕頭致謝。</br>等程晚他們到了朔陽城和平南村的分岔路口，已經快戌初了。</br>有顧晏和辦公差的衙役們在，程晚自然不擔心顧晏他們在城門關閉後進不了城。</br>“顧公子，這幾位姑娘勞煩你多費心，將她們安頓一晚，明日再派人送她們回家。</br>有個姑娘的手，”</br>程晚抿了下唇，繼續道：“麻煩給她請個大夫，看一看。”</br>顧晏點頭，夜色下，嗓音更顯低沉。</br>“我會安排好的。”</br>程晚扭頭看向載著六個姑娘的車廂，目光沉靜，“至於那兩個被賣的姑娘……，”</br>程晚話沒說完，有兩個姑娘突然從車廂裡鑽出來，跳下馬車，跑到程晚騎著的馬蹄跟前跪了下來。</br>“姑娘，您收了我們做奴婢吧，我們實在沒有地方去，就算回家也還是被賣。”</br>“姑娘，我們一定好好伺候您，什麼活兒我們都願意幹，您只要給我們一口飯吃就行。</br>求您了！”</br>兩個姑娘哐哐地在地上磕起了頭。</br>程晚趕緊翻身下馬，疾步到兩個姑娘身前，倆姑娘猛地抓著程晚的衣角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裡滿是害怕和祈求。</br>“你們先起來。”</br>程晚一手一個，把她們從地上硬拉起來。</br>兩個姑娘還想再跪，程晚面色一冷，“站好！再跪我就不管你們了！”</br>兩個姑娘被程晚突然的冷臉嚇到，立馬站得筆直，不敢再屈膝往下跪。</br>顧晏走過來，在離程晚兩步遠的地方停下，“她們不適合做奴婢。”</br>顧晏說話的嗓音淡漠無情，兩個姑娘眼裡的光亮瞬間黯淡，腦袋無力地低垂下去。</br>“你要是想收她們做奴婢，我讓人把她們調教好了，再給你送過去。”</br>兩個姑娘驚喜地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光亮。</br>那個大些的姑娘鼓起勇氣，祈求地看著程晚，“姑娘……，我……我們肯定好好學，會……會成為一個好奴婢的，求您了……”</br>程晚的心裡一陣酸澀。</br>奴婢，當然不是什麼好身份，入了奴籍，再想擁有自由身，就難了。</br>可對這倆姑娘來說，給人當奴婢已經是她倆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了。</br>程晚使勁眨了眨眼睛，輕舒一口氣。</br>“你們叫什麼名字？”</br>大一些的姑娘立馬答道：“我叫桂花！”</br>“我叫豔秋！”</br>程晚點了下頭，“我即將要做一點兒小生意，你們給我幹活、出苦力，我給你們發工錢。</br>生意沒開張之前，你們就先在我家吃住，不過你們需要給我家幹舍務瑣事折抵飯錢和住宿費，或者從你們未來的工錢裡面扣。</br>願意嗎？”</br>程晚是準備等隨意樓開張，讓這兩個姑娘幫忙洗菜、打掃衛生……</br>兩個姑娘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不可置信和激動。</br>“願意！姑娘，我們願意！”</br>“那行，就這麼定了。</br>我家今日有其他事情要忙，顧不上你們，你們倆先和他們一起去朔陽城，聽這位顧公子的安排，我明日去接你們。”</br>與此同時，平南村村口，好多人舉著火把，在村口焦急地等待著。</br>這些人有沒跟著去追柺子的老弱婦孺，有已經回到村裡的部分漢子們，還有徐知念和春文。</br>徐知念攪著手裡的帕子，面色蒼白。</br>“怎麼還不回來？該回來了，都這麼晚了……”</br>不遠處，林老太花白的頭髮有些散亂，嘴唇乾裂發白，面容倉惶。</br>旁邊的王氏和程小姑目光呆直地看著遠方黑乎乎的道路，憔悴不已。</br>程大牛和程二平舉著火把，面色緊繃地一直盯著遠方，忍不住往外走了一步又一步。</br>兩刻鐘後。</br>“誒？有火光！有火光！”</br>程二平舉著火把，激動地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