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說的沒錯，再怎麼樣，咱們現在這日子總是不會比以前差的。</br>二平，快別哭了，去洗洗手，要吃飯了。”</br>林老太把手中端著的盤子放在桌子上，難得看到程二平這副樣子，沒有罵罵咧咧，反而說話的態度很溫和。</br>地裡的莊稼沒收成，林老太自然也是心痛不已。</br>可是已經這樣了，老天爺不願意成全，誰也沒辦法。</br>其實，林老太如今還算淡定的最主要原因，是林老太覺得，如今程家的情況和以前相比已經大不相同了。</br>地裡一時沒收成，餓不死。</br>既然餓不死，那其它不好的事情就還能冷靜地接受。</br>飯桌上，程大牛扒拉了一大口米粥嚥下去，說道：“吃完飯，我先和老二去一趟李家村，看看村長他們。”</br>林老太點頭，“是該去看看的，這猛地降溫這麼狠，村長他們只怕都沒有厚衣服和厚被子，你們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能幫的咱就搭把手。”</br>說著，林老太沉沉地嘆了口氣：“唉！村長他們這才剛安定下來，也真是......真是夠難的！”</br>“爹，帶些銀錢去吧，村長他們估計會借銀錢，天冷，怎麼也得買些棉花做被褥。”</br>程晚低頭用帕子給顧煜擦了擦嘴角的米粒，心中還有一個擔憂沒說出來。</br>賈村長那夥兒人中有人怕是會生病。</br>他們的身子本來就虛，天氣驟降的情況下，又沒有厚衣物，生病是完全有可能的。</br>程大牛正要張口答應，程晚他們突然聽到外頭有人在大聲喊叫。</br>“林奶奶！”</br>“大牛叔！”</br>“二牛叔！”</br>程大牛猛地站起身朝外望，手裡還端著碗。</br>“我怎麼聽著像達子的聲音！”</br>達子是賈勝的大孫子，大名賈達，和程大平一個年紀，不過他已經娶妻了。</br>林老太拍了一下程大牛的後腰，急聲道：”什麼叫像！就是達子，肯定是村長他們出事兒了，趕緊出去看看！”</br>程大牛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抬腳就往外跑，程二牛連忙跟上。</br>賈達已經跑程序二牛家的院子了。</br>看見程大牛和程二牛，賈達來不及歇口氣兒，就喘著粗氣急道：“村……村長髮熱不……不醒，還有幾……幾個娃子，也發熱了，幾個叔伯借了李家村一戶人家的牛車，送他們去……去城裡看大夫了，我們沒……沒錢，”</br>賈達用手狠蹭了下眼裡的淚水，說話的聲音裡帶著哭腔。</br>“我爺讓我來找你們借……借錢。”</br>已經從屋裡出來的林老太使勁兒拍了下大腿，滿臉急色。</br>“哎呀！快！大牛，趕緊帶上錢進城！”</br>程大牛二話不說疾步去套馬車，“媳婦兒，上屋裡拿錢，多拿些。”</br>王氏扭頭就朝屋裡跑。</br>小林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米粥、拿著一雙筷子匆匆走過來，“快，還熱乎著，趕緊喝兩口，先暖暖肚子。”</br>賈達雙手接過碗和筷子，有淚珠掉進了碗裡，泛起一圈漣漪。</br>“謝謝嬸子。”</br>“謝啥，趕緊喝。”</br>小林氏看著賈達身上單薄的衣裳、凍得發紫的耳朵和手，有心想給他找件厚衣服穿，可自家實在沒有多餘的厚衣服。</br>之前沒想到會突然降溫得這麼厲害，只給家裡人每人趕了一身厚衣服出來。</br>就在這時，程晚抱著兩床舊薄被大步流星地從屋裡走了出來。</br>“二哥，這是我從你和三哥屋裡拿的，你給達子哥披上。”</br>不是程晚不捨得從自己那屋拿，在古代，啥都得考慮避嫌。</br>賈達端著碗直搖頭，“不用，我不......不冷。”</br>還不冷呢，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br>程二平從程晚的手中接過被子，利落地往賈達的肩膀上一披，還順手給賈達扯了扯。</br>“謝……謝謝你們……”</br>賈達鼻頭一酸，又想哭了。</br>程二平拍了拍賈達的後背，故作不耐煩道：“行了，趕緊喝你的米粥吧，不然該涼透了。”</br>程大牛牽著馬車出院子，正好與匆匆跑過來的李三柱迎面撞上。</br>“我剛剛聽見有人在喊你們？咋了？出啥兒事兒了？”</br>程大牛兩句話快速把事情說完，“三柱，你顧著些家裡，我和二牛這就進城去找村長他們。”</br>“知道他們在哪個醫館嗎？朔陽城那麼大？總不能一條街一條街地找吧？”</br>李三柱的臉上滿是擔憂。</br>在古代，受寒發熱，可是大事。</br>賈達幾口喝完了米粥，聽到李三柱的問話，連忙出聲：“我爺說了，他會讓鐵柱叔在城門口等我們，帶我們去醫館。”</br>賈達說的鐵柱叔，也姓賈，是他的族叔。</br>程大牛趕著馬車、載著程二牛和賈達走了。</br>林老太看著馬車遠去的背影，恨恨地拍了下腰間的圍裙，“這都是什麼事兒啊？！”</br>程大牛和程二牛不在家，程晚、林老太他們也沒閒著。</br>地裡的大豆倒在那兒，繼續讓它們長著是不可能了，總得把它們從地裡弄回來。</br>大豆已經廢得差不多了，又不用趕著種下一茬糧食，所以林老太這次堅持要家裡人自己拾掇地裡的大豆。</br>“之前那是著急把豆種抓緊時間種下去，現在已經這樣了，天兒雖然冷，但沒下雨、下雪。</br>咱們又不著急，慢慢弄唄，天冷，乾乾活身上還能暖和些。”</br>因為要幹農活，林老太還讓程三平和李壯和方先生請兩天假，要他倆也下地幹活。</br>小林氏要攔著，說讀書耽誤不得，林老太理直氣壯地反駁：“那全家都下地幹活，咋就他倆金貴？讀書又不差這兩天，都好幾歲的男娃了，總不能連家裡的姐妹們還不如。</br>再說了，我又沒讓他倆一直幹，幹個兩天也算是為家裡出了力了，他們吃飯也能更香些。”</br>林老太的話有理有據，別說小林氏，就是程晚都被林老太說服了。</br>於是，除了程花和李圓帶著顧煜在家，其他人全都在林老太的帶領下下地幹活。</br>等程二牛趕著牛車從城裡回來，程晚他們還在地裡忙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