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驁看著面前的輿圖，久久不語，許久之後才開口道：“明年秦國將對外動兵，你們兩人覺得秦國對哪個國家動兵才是最好的選擇？是韓國，魏國，還是趙國？”
蒙驁說話間卻是看向了楊明，目光中多有考量之意。
“韓國太弱，攻打韓國倒是保賺，但意義不大，任何時候攻打韓國都可以，趙國，國力雖與我們秦國想去甚遠，但兵馬戰將卻是極為厲害，一旦有了足夠的國力支撐，未嘗不能與我們一教高下。”楊明說著不是廢話的廢話道。
“確實如此。”蒙驁不置可否地說道。
“縱觀秦國近二十年的戰爭，自長平之戰後，朝堂上下差不多已經形成了一種共識，秦軍雖然戰無不勝，但滅國大戰的時機還沒有到來，因此，近十年來，針對山東六國，尤其是三晉韓趙魏三國的戰爭中，秦國真正的目標是對韓魏兩國吞併國土為主，針對趙國的戰爭則是不求佔領多少城池，主要以削弱趙國國力，不讓其恢復到巔峰狀態為主。”楊明道。
“楊兄高見。”蒙恬在一旁配合著說道，這個時代的人雖然也有聰明者，但礙於時代的限制，對於資訊的總結與分析卻是不如楊明這個有著另外一份記憶，有著另外一層視野的人。
“所以你的觀點是秦軍會在明年攻打趙國了？”蒙驁問道，雖然楊明的回答與答案相去甚遠，但分析的卻很有道理，這份見識能夠出現在一個少年身上，蒙驁還是很認可的。
“不是，我認為秦軍會攻擊衛國。”楊明道。
“哪個衛？”蒙驁追問道。
“帝丘的衛，而不是大梁的魏。”楊明道。
“何以見得？”蒙驁看向楊明的視線中已經多出了一絲精光，他方才對楊明與蒙恬所說的韓趙魏三國只是用來迷惑兩人視線的，也是存心為了考量楊明。
“上將軍請看，若將七國的天下看作是一個人的話，大河則是這個人的脊椎。”楊明走到輿圖前，以手指從輿圖上沿著大河的線條道。
“倒也貼切。”蒙驁頜首道。
“這裡是河東郡，這裡是河內郡，這裡是上黨郡，這裡是陶邑。”伸出手在輿圖上沿著大河兩岸指出了三個地方。
“如今河東、河內、上黨三郡以大河為中軸已經連成一線，而陶邑則還是一塊位於齊、趙、魏三國間的一塊飛地，中間尚有趙國鄴城等地以及衛國，若能將這些領土攻下來，與陶邑合成一郡，則從關中而出，可盡得大河之利，又能徹底將趙國與韓魏兩國分割開來。”楊明道。
“原來如此，一旦將三晉沿大河兩岸分割開來，到時候秦軍無論是滅趙，還是攻伐韓魏，都不用擔心再次出現趙都大戰時的魏軍救趙之事。”蒙恬撫掌笑道。
“不錯，明年秦軍的攻擊目標正是衛國，將大河兩岸的國土徹底連成一片，以分五國合縱之勢。”蒙驁道。
只是，沒想到當年咸陽與數位秦國重臣精心謀劃的戰略，竟然被一個少年直接道破了，想到這裡，蒙驁隱約間就有點後悔，楊明這樣的人更應該放在軍中好好培養才是，如今身陷甘泉宮，一旦捲入宮廷間的權力之爭，不知道是好是壞。
楊明對此倒是沒什麼在意的，有著蒼天視角的他當然能夠看到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看不到的東西，莫說是秦王政五年的秦軍滅衛之事，哪怕是因秦軍滅衛而引發秦王政六年，五國合縱攻秦，一路攻進關中的事情，楊明也知道，這並沒有什麼自豪的，只不過是身為一個穿越者的優勢而已。
但若是涉及到具體的細節，恐怕現在的五個楊明加起來也不如蒙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