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當他在經歷了高度的警惕之後,發現原來自己的對手也不過如此時,他的心態忽然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現在的桓齮就是這般,當他在對李牧鄭重以待的半個月之久後,他發現,李牧似乎也不過如此的時候,他的警惕瞬間就放鬆下來,對於秦王政書信中的告誡也就逐漸不那麼在意了。
秦王政畢竟距離戰場太遠,秦王政知曉的都是道聽途說,在桓齮見到的,卻就真真切切地發生在眼前。
“李牧避戰不出,確實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麻煩,不過,想要破了他的守勢,卻也不是多麼難辦的事情。”桓齮道。
“確實如此,這裡是趙國腹地,我們可以對多個方向發起進攻,到時候,李牧再想守衛一處,可就做不到了,只要能夠將其調出營寨,則一切就好說了。”王齮點頭道,對於桓齮的話,他是深以為然。
“所以,我準備出兵進攻肥地,此處乃是趙國軍事重鎮,如今趙國精銳盡在李牧手中,我攻擊此地,可動搖整個趙國,就不信他李牧還能坐的住,只要李牧除了營寨,則一切就好說了。”桓齮從容道,視線已經投向了遠方。
在戰爭之中,尤其是在趙國腹地這般平原廣闊的地帶,進攻的一方有著更多的主動權。
桓齮率領秦軍主力朝著肥地而去,同時留下兩部兵馬守衛秦國的平陽的營寨,以包秦軍的後勤輜重。
“大將軍,桓齮率領秦軍去攻肥地了,此地乃是通往趙都的咽喉要道,一旦被秦軍攻佔,後果不堪設想,還請大將軍及時派兵回援。”趙軍大營之中,自趙都率領大軍而來與李牧所部邊軍會合的趙國宗室大將趙蔥道。
“敵攻而我救,是致於人,此乃兵家大忌,桓齮正想著我大軍離開營寨去救援肥地,如此他才有機會一舉重創我軍。”李牧從容地說道。
桓齮有著眼下的選擇,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因為對於眼前的軍情,李牧是分外的淡定。
“大將軍,那我們又該如何?總不能坐視不管肥地被秦軍攻佔吧?”趙蔥質疑道,作為趙國宗室中最能打的人,在李牧面前,趙蔥自有著自己的底氣。
“秦軍攻秦軍的,我們攻我們的。”李牧說出了自己真正的計劃道。
“大將軍是說?”趙蔥微微一怔,隨即就是一陣迷茫之色,他雖然是趙國宗室中最能打的人,但也僅僅限於趙國宗室而已,在李牧這樣的頂級名將面前,趙蔥還差的太遠太遠了。
“進攻平陽,一舉滅掉秦國的輜重部隊,迫使桓齮不得不回援,深入我國境內作戰,在桓齮的眼中,自己的輜重比肥地更重要。”李牧冷靜地說道,目光之中盡是堅定之色,半個月的對峙,並非是懼戰,而是為了對秦軍進行更好的打擊。
“這真的行嗎?桓齮真的會回援嗎?”趙蔥狐疑道。
“會,他當然會,我會讓他不得不回援,等其回援之時,就是我們的機會。”李牧躊躇滿志地說道。
以往,李牧都是在針對狼族與燕國作戰,即使是勝了,在天下間引起的震動也十分有限,但這次卻不一樣,這一次,他對上的是秦軍,只要能夠將其一戰而殲,那他李牧的名氣,將會讓整個天下為之側目。
保家衛國,名傳青史,這就是李牧人生中最大的追求。
“若我軍攻打秦軍佔據的平陽失利,而桓齮不撤軍怎麼辦?桓齮身為秦軍大將,未必就會按照大將軍的意行事。”趙蔥依舊不放心道。
“我說會,他就一定會。”李牧堅定地說道。
“大將軍何以如此篤定?”趙蔥追問道。
“因為桓齮不知道我的厲害,趙將軍,這是我允許你對我最後的質問,接下來你只需要執行軍令就是了。”李牧道。
桓齮確實不知道李牧的厲害,哪怕有著秦王政的提醒,但當桓齮親自與李牧對峙了半個月後,桓齮也依舊將李牧當成了平庸之將,雖然合格,但卻決然算不上名將。
也正是因為如此,桓齮才會帶領主力秦軍攻擊肥地,迫使李牧不得不出兵救援肥地,而當趙軍朝著肥地而來,在行軍的路上,就是他大破趙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