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衛兆的譏諷,楊明不見絲毫的惱羞之色,衛兆這話才算到哪,在武安縣下的那座莊園中,楊明可還聽過更骯髒汙穢的言語。
“我曾聽說過一句話。”楊明說道。
可惜,在這裡,無論是公孫羽,還是衛兆,顯然都沒有配合楊明的意思,所以,楊明只能接著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楊將軍還讀過道家的道德經?”公孫羽詫異道。
道德經乃是道家經典,尋常人根本就見不到,公孫羽也是因為當年在鬼谷門下學藝之時,才有幸見到過,但楊明小小年紀,竟然還有這樣的修養?實在是不得不讓公孫羽感覺到意外了。
“只知一二而已。”楊明謙虛道。
“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又為何要在這帝丘城大開殺戮之事?”因為楊明的言行,衛兆對楊明的印象稍作改觀,於是主動開口問道。
“為了活著的人。”楊明道。
在兩雙詫異的視線中,楊明接著道:“今日姬元的指證之事,確實是子虛烏有,但我要問兩位前輩一句,我抓的人,除了你衛前輩之外,可有冤枉的嗎?”
“你……?”衛兆的神色中已經多出了驚訝,以及一絲絲的震驚。
“司寇府近三十年間的案件我都看過,而且還在每一卷的竹簡中都看到了一個字,衛前輩這知道這個字是什麼字嗎?”楊明看著衛兆反問道。
衛兆打量著楊明,突然間笑了,在彌散著死亡與腐朽的死牢中,竟然能夠聽到這般的笑聲,實在是說不出的另類。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老夫活了整整六十年,竟然會在自己身上,見到這樣的笑話。”衛兆大笑著,笑著笑著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沒想到,我苦苦追求一生的東西,竟然要靠伱這個滅了我自己國家的敵人來實現,世間可有如此荒謬的事情嗎?公孫老傢伙,你說,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荒謬的事情嗎?”衛兆撫著自己的胸口,氣喘吁吁地說道。
“是挺荒謬的,但它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公孫羽道。
“所以,我怎麼能去做如此荒謬的事情,楊將軍,你要殺人還是自己去吧,恕我無能為力,我能做的,也就是將我這顆白首送給你當禮物了。”衛兆灑然道。
楊明要做的事情,對於衛兆來說,不是不好,但他不願。
“公孫前輩,我面前的這位可是君子嗎?”對於衛兆的拒絕,楊明並無意外,而是問向了身旁的公孫羽。
“如果帝丘城中只有一個君子的話,那個人必定是衛兆了。”公孫羽肯定道。
“是君子就好,君子是很容易欺負的,畢竟,君子可欺之以方啊。”
楊明說罷已經站起了身,走出牢門時對公孫羽說道:“公孫前輩不妨留下來,給這位倔強的老傢伙說說,一心求死的你,是為什麼在此時還活的好好的,想來,你的經驗對他很有用。”
“你?”公孫羽聞言大怒,在楊明的威逼之下,本已經想要躺平的心中,此時不受控制的生出一陣怒火來。
聽聽,那是人言嗎?
只是,楊明可不會在意公孫羽的怒火,他的人已經離開了。
眼下,需要楊明去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帝丘城的‘公正司法’,只是楊明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而已,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迎戰那屯駐在朝歌城,進也不進,退也不退的魏國大軍。
朝歌城中,魏國司空,魏軍統帥魏庸,此時正坐在縣令府的大廳之中,聽著來自帝丘城的情報。
“司空大人,我們何時進入衛境?”當魏庸將情報聽完之時,卻依舊是一副優先從容的樣子,這讓魏其麾下的大將不免生出了幾分不滿。
此次魏軍的目的是為了支援衛國而來,但如今衛國都被秦軍攻下了都城,境內的城邑正在被秦軍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侵佔著,在方才的情報中,僅僅只有一座城邑還在艱難的抵禦著秦軍的進攻,其它的城邑,不是被秦軍佔領,就是主動投降了秦軍。
衛國幾乎都要沒有了,但作為久遠衛國的大軍統帥,魏庸竟然還如此悠閒,簡直是視軍國大事如同兒戲。
“現在的時機不合適。”魏庸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