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前線,出現了十分神奇的一幕,五國聯軍面對秦軍營寨,攻也不攻,退也不退,只是那麼靜靜的對峙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如此神奇的一幕,讓楚國殘部大營中的黃歇心中麻木一片,只有項燕被氣的暴跳如雷。
“歷來合縱皆是如此,順風時一個個爭先恐後,生怕慢一點時分不到好處,逆風時,一個個就畏縮不前,生怕自己受點損傷,這樣的合縱有什麼意義。”氣極而笑的項燕忍不住生出一陣悲愴的感覺。
合縱明明是對三晉之國韓趙魏最有利的事情,楚國雖然也要面臨秦國的壓力,但韓趙魏三國才是直面秦國威脅的國度,他們怎麼不想想自己的後路,秦軍若是東出,他們能夠擋得住嗎?
“多說無益啊,看來我們在這裡留不了多久了,這大概是我們這一生最後一次看到秦國的函谷關了,以後,唉……”黃歇嘆息一聲,他似乎已經看到了五國的結局。
秦國固強,但還沒有強到可以以一國之力對抗整個天下的地步,可惜,秦國要對抗的卻不是整個天下,而是各有心思的諸國。
諸國之中,所謂的聰明人實在太多,以至於各有心思,算計的太多,最終只能是一場空。
“整備兵馬,我們快要退兵了,我軍已經所剩不多,必須將他們安全的帶回楚國,要防著了,進攻時尚且不能戮力共勉,退兵時只能是更加齷齪。”黃歇對項燕提醒道。
在楚軍大營中一片垂頭喪氣之時,呂不韋終於率軍走出了崇山峻嶺。
希望這一次老夫賭對了,要不然,那代價即使是老夫也承受不了。呂不韋眺望了一眼身後的群山,顧不得已經力衰的身體,隨軍朝著咸陽的方向奔去。
在第二日,於行軍途中,呂不韋終於得到了來自咸陽的訊息,一個讓他徹底放下心來的訊息。
“趙魏聯軍被堵在了蕞城?”看著手中出自咸陽宮的卷軸,呂不韋一直不曾安穩的心,這下是徹底放了下來。
“秦國還是臥虎藏龍的。”呂不韋沉吟著,在卷軸中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也看到了陌生的名字,但無論是哪個名字,在此時的秦國無疑都是英雄般的存在。
“傳令三軍,直奔蕞城。”
當呂不韋率領數萬秦軍正在朝著蕞城而來時,發生在蕞城城下的攻防戰已經進行了四天之久,再加上趙魏聯軍初至蕞城城下時的初戰,雙方其實已經交戰了五天。
殘陽如血下的蕞城,在趙軍邊騎與魏武卒的猛攻之下,蕞城守軍傷亡慘重,畢竟,城中的守軍超過一半的人都只是民夫,雖然在這個全民皆兵的時代,哪怕是民夫也要相比當不錯的戰力,但終究與趙魏兩國最精銳的軍隊相比,哪怕有著城牆作為依託,蕞城的守軍依舊付出了巨大的傷亡。
若不是有著城外的禁衛騎兵在一旁策應,一次又一次地在城上危勢之時,一次又一次不計代價地衝破敵軍的阻攔,停滯了敵軍的攻勢,讓城中守軍得以喘息的話,恐怕蕞城已經受不住了。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使得三千禁衛的減員十分嚴重,僅僅只是三天的時間,傷亡已經近半,而在傷亡之中,又有超過二分之一的人是直接斃命的,而隨著不斷的減員,禁衛若在想進攻趙魏聯軍,所要付出的代價比之先前來說只會更大。
“最多還能堅持兩天。”蕞城城牆上,鬚髮凌亂的王翦看著城下的敵軍軍營,言語間盡是凝重之意。
“王將軍,兩天也許夠用了。”蕞城縣尉在一旁說道,至於蕞城縣長,已經在昨天的交戰中被一流矢重傷,現在正躺在病榻上,在生死間掙扎。
“我說的兩天是在城外禁衛全軍覆沒的情況下。”王翦道。
“這?”蕞城縣尉沉默無言,那三千禁衛若是全軍覆沒,他們即使守住了蕞城,也不好對咸陽交代。
涇水浮橋橋頭,楊明與李信、王賁兩人席地而坐,都是隨意地撓著亂蓬蓬地頭髮,持續不斷的戰鬥,讓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儀容。
“明天我們就真正的要危險了。”楊明看著滾滾東去的涇水道。
此時的涇水極美,在黃昏中,水面盪漾著波光,一閃一閃的,在關中平原間猶如一條金色的腰帶,浮橋,三匹戰馬,三個席地而坐的軍將,遠方是巨大的戰場,一時間,還真有一番特別的意境。
可惜,美麗之下卻是殘酷而冰冷的現實。
“中丞是說,龐煖的耐心已經要被我們折磨沒了,他明天要重點進攻我們了嗎?”李信問道。
在這裡,他已經學會了謙虛,因為不僅是楊明,哪怕是王賁,也有著讓他謙虛的本領。
“其實龐煖從一開始就應該全力對付我們的,可惜,咸陽太過誘人,以至於矇蔽了他的雙眼,不過今天他已經反應過來了,不見今天下午的這場戰鬥,就是他引誘我們入伏的嗎?”王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