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悟空為刑六子的兒子取名“刑果”。刑六子夫婦聽了,頓時喜笑顏開,千恩萬謝……
這時,襁褓中的小刑果忽然醒了,他瞅瞅這個,看看那個,眼見如此多的生人,非但沒哭,反而“噗嗤”樂了……
小刑果天真爛漫、憨態可掬的模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熱情淳樸的刑六子夫婦想請悟空等人到家中做客,悟空婉言謝絕了。眾人又閒聊了幾句後,便相互拱手,各奔西東……
也許是受到了刑六子一家三口的幸福感染,重新上路後,大夥兒的情緒明顯高漲了許多。說說笑笑間,又往前走了七八里,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行路人逐漸多了起來。
“啊呀,群……主,大……事不好,我……們都被騙……了!”走在前面的小啞巴忽地回身大叫道。
“我們被騙了?誰騙了我們?是刑六子嗎?你倒是快說呀!”看著一驚一乍的小啞巴,懸膽瞪眼嚷道。
“當……然不是刑……六子……”小啞巴白了懸膽一眼,然後指指天地和周圍的樹木,神秘地笑道:“是白……駒過隙的歲……月和光……陰呀……”
“賢弟說的沒錯,或許是山中無日月,寒暑不知年!想不到我等在光陰洞中,堪堪才度半日,這世上竟已過了半載有餘……”悟空一時感慨萬千,“但回首過往,兄弟們在夫子廟中的種種情形何嘗不也是歷歷在目,恍如昨日啊……”
又一次無意間提起了久違的夫子廟,悟空的心中不覺一顫:那衰敗成“大了由”的聖人祠堂,是自己夢開始的地方,也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柔軟的所在,那裡雖沒有錦衣玉食、高樓大廈,卻有著叔叔老金頭無微不至的關愛!而此次西行的目的地長安,也是叔叔臨終前為大夥兒指的一條明路,真的會成為眾位兄弟安身立命的人間天堂嗎?
另外,在光陰洞內,刑天大士說自己與西方如來有緣,他甚至鼓勵自己一路往西,到靈山去求教如來佛祖,以期解開身心之謎,成就正果金身!
說實話,當時正與刑天大士匆匆作別,對於他的囑託,悟空只是當作過耳之言!但如今細細想來,悟空卻越發覺得刑天的叮囑並非客套,而更像是預言!
可如果真如刑天所說,那長安城對於自己而言,便不再是終點,而是另一個新的起點。
但一想到要委身於西天如來,悟空的心底裡便不自覺地竄出一股恨意,隨之而來的又湧起幾分懼意,還有些許無奈和不甘……
一直以來,悟空早已煩透了自己頭頂上盤繞不休的“嗡嘛呢叭咪吽”六字佛偈,這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時刻感受到的梵語佛音儼然已成了他內心深處的一副枷鎖!
悟空暗自咬牙,倘若真能夠機緣巧合的遠赴靈山,那自己就一定要當面質問一下那個眉眼不開的靈山長者:作為法力無邊的佛教至尊,金某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麼要在金某的頭頂上種下如此惡毒的詛咒?你世代標榜的慈悲心腸、普度眾生的宏天大願到底去哪了?
“桃花眼,蒲扇耳,蒜頭鼻,結巴嘴,嘻嘻哈哈……” 正當悟空胡思亂想、天馬行空之際,忽見幾個頑童唱著山歌,從眾人身旁指指點點,蹦跳而過。
嗯?這山歌中竟含有譏諷之意,大家都不禁都停下腳步,緊皺雙眉。
“群……主,這幾……個小子怎麼指……桑罵槐,胡……說八道呀!”小啞巴滿臉不悅,剛要上前理論,忽見一位鬚髮皆白、氣喘吁吁的老翁從後邊趕了過來!
他頗為歉意地衝大夥兒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幾個頑童吼道:“住口,住口,都瞎說什麼呢……”
“爺爺,我們又錯了嗎?”幾個小孩兒見老人生氣的樣子,嚇得趕緊垂眼低眉,老老實實地站在路旁。
老人的身量不高,也就和幾個孩子的個頭相差無幾。他的身子又寬又厚,腦袋卻比一般人的要小。其面部一絲皺紋也沒有,生就一副娃娃臉兒,稱得上鶴髮童顏!
老者的身高比例極不協調,年齡長相又反差過大,看起來總覺得有些滑稽。
“你們這幾個不長進的東西,帶你們出來,為的是讓你們仔細觀察,以便記住這地上的一草一木!你們倒好,不瞧天時,不看地利,偏偏要瞅這些汙流濁士,飯袋酒囊!”老翁拄著柺杖顫顫巍巍地走到切近,指著幾個孩童的鼻子罵道。
“爺爺,爺爺,他們不是酒囊飯袋,我看他們生的骨骼清奇,分明就是幾位煉氣士呀!”有個梳著沖天杵小辮兒的孩童一本正經地言道。
“什麼煉氣士?你懂個屁!”老翁氣得鬍子亂顫,怒目圓睜,“別以為你們學了點兒皮毛,就可以人前賣弄!你們再仔細瞧瞧,剛才你們說的、唱的都恰當嗎?這幾個如同行屍走肉的傢伙應該叫秋水眼、扇風耳、懸膽鼻、啞巴嘴才對嘛!還有什麼嘻嘻哈哈,明明就是猴子大馬!”
“我們知道了,爺爺!應該是猴子大馬啞巴嘴,秋水扇風懸膽鼻!紅塵之內破乞丐,羅剎國前討食人!”幾個頑童又衝著悟空等人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