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們把東西放下,然後遣散了他們。
我只想清淨清淨,把發昏的大腦整理一下。
開啟窗,一股馥郁的芬芳被吹到屋子裡頭,抬眼望去,是桃花,所有桃花都嬌羞半開,盈盈粉色重疊在一起,形成一片溫暖的花海。
有幾片花瓣飄落在窗臺,柔嫩的花瓣嬌弱可憐。
我輕輕吹了一口氣,連同漫天柳絮,花瓣飛舞在陽光之下。
萬物生長的早春,我的生命卻是要臨近枯竭了。
我突然想起十歲那年,孃親為我做的一件衣裳,是用姐姐們剩下不穿的舊衣改的。但是她手巧,又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繡娘,所以那件衣服的裙襬被繡滿了漸變色的桃花花瓣,白色裙子一層一層暈染上去,只要轉一圈,就會像花朵一樣擴散成漣漪。
“以後等你出嫁了,我就給你縫最好看的嫁衣好不好?繡上你最喜歡的芙蓉花,比這件裙子還好看。”
她的音容笑貌依稀面前,溫軟人心。
桌子上的嫁衣,血紅如灼燒的火焰,但它冰冷的,我甚至,不願意看它。
“娘娘。”侍女走進來,我以為她也是來安排大典的事,於是就轉過頭看著窗外。
“娘娘,那邊傳來訊息,慕美人,哦不是……被打到冷宮的那位,得了疫症,暴斃而亡。”
我站著,看著遠方,然後閉上眼睛。
她見我不吭聲,就退下了。
我所做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謀劃好的,可是謀劃到最後,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對還是錯了。
許是見我心情不好,宮女太監都不敢進來,大多守在門口。
我隨便穿了件單衣就走出了錦雲宮,平時他們會問一句娘娘去哪兒,今日,一個一個都成了被嚇成了啞巴,站在門口不吭氣。
我順著鵝卵石的小路走著,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
平日裡夏曦鶯在的時候我還可以談談心,她是現在我唯一信任的人了。但是她又恰巧去處理慕含那件事,抽不開身。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那個榮華池邊,池水清碧,只是此時日落西斜,餘暉撒在水面上,增添了幾分落寂和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