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好,今晚就不用睡了。”
周圍開始投來嘲弄的目光,夏曦鶯剛要說些什麼,我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多言。
手指浸泡在冷水中,骨節如同鋼針扎試,痛楚吞噬著四肢百骸。所有衣服都是冬季棉襖,泡了冷水就極重,一個人根本無法擰乾。
放了些皂角,一遍一遍搓拭著有汙漬的地方,灰褐色汙水自棉衣內部擰出,染濁了一桶清水。
我反倒不覺得這樣是在受罪,只有越忙,我就不會去回憶在山崖下的日子,不會去觸碰那虛幻的夢境,更不會想念在心口停留的某個人。
緣盡緣滅,也是一瞬而已。越是強求,越是難受。
如果不是涼亭初遇,我也不會有這麼多羈絆。
手中動作稍稍停滯,視線又轉向腕上的鐲子。他說,這是他父皇送給母妃的禮物,意義重大。
可它終究只是個物件,留著,也只是徒增傷感。用袖子遮住鐲子,看不見,也就感覺好受些。
擰乾衣服,搭晾在空地上的晾衣線上。手在衣兜裡隨意撫平,摸到一團紙。
取出來時已經被水泡糊了,揉成一團辨別不出。
抬頭見掌事和一群人氣勢洶洶走來,心道不好,默默握緊這團廢紙。
她們先是將所有洗好晾好的衣服撲到地上,翻翻找找,又將筐裡沒有洗好的倒出來。
我靜靜看著,不說也不動。
“柳素錦!掌事衣服兜裡有張銀票,怎麼不見了?是不是你偷偷拿走了!”說話的人正是上次誣陷夏曦鶯的女工。
我淡淡回道:“你以為我是你麼?”
她氣結,指著我半晌沒說出話。
“既然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就搜身。”掌事一言既出,立刻就有人上來拉扯我的衣服。
“誒?你手裡握著什麼東西?”一個女工硬生生掰開我的手指,之前原是被冷水泡過,乏然無力,很輕鬆就被她們拿走了那張紙。
她們將紙反反覆覆檢查,大聲叫起來:“這就是掌事的銀票!”
大家哄哄嚷嚷地討伐聲充斥耳廓,我盯著掌事的眼睛看,她微微挪走視線帶有不自覺的心虛。
“帶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按照規矩治她。”
地面堅實,傳遞冷硬的溫度,膝蓋磕在上面引帶起一陣不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