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前頭再路,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扶蘇不動聲色。“是,是。小的前頭領路!”灌氏心中恐懼,趕緊屁顛屁顛地在前面領路。當下虎賁軍湧入灌宅,像水銀洩地一般將各個角落、閣樓盡數控制,而郎中則緊緊跟隨扶蘇向內宅行去。
到得內廳,扶蘇放目一看,不禁嚇了一跳:當前是一張巨型的方桌,上面擺滿了山珍海味、飛禽走獸、雞鴨魚肉、時鮮果蔬,恐怕沒有一百道,也有八十道!而巨型方桌的兩側還有四張小型的方桌,上面也有美味佳餚一二十道。估計是為隨行大員準備的!
這簡直比扶蘇自己在宮中的飲食還要奢侈好幾倍!
扶蘇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道:“灌愛卿,你很有心嗎,如此豐盛的招待,讓聯豈不受之有愧!”灌寧忙道:“陛下乃萬乘之尊,天之驕子,能到小民宅中小住一日,乃是灌氏一門幾輩子修來的服氣,這一點點心意何足掛齒,何足掛齒!”
扶蘇想了想,便自到首席落座。然後看了看身邊地諸人道:“子房,馮如、福,還有無心幾個。你們都坐下吧,一旁空位很多!”“謝陛下!”幾人自到一旁落坐。
扶蘇又看了看灌寧道:“灌愛卿。聽說你有一個兒子灌嬰,麾下還有灌氏五虎,都是武藝高強地好漢,叫他們一直陪聯來吃飯吧。你看這裡那麼多菜,聯一個人怎麼吃也吃不完的,別浪費了!”灌寧有些為難之色道:“回陛下,草民等卑微之身。怎敢與陛下同食!”
“這是聖旨,抗命者死!你明白嗎?”扶蘇地語調看似平靜,卻透露出陣陣殺氣!“是,是,是,草民這就去喚犬子他們來陪陛下進膳!”灌寧嚇得臉色蒼白,冷汗如雨,知道大概今天這關是難過了!
“等等!”扶蘇突然又叫住了灌寧。“陛下還有何吩咐?”灌寧趕緊回身待命。“嗯,將隨聯來的那些窮百姓也安排個地方吃飯,出了問題,拿你是問!還有,讓呂臣和姜望也來陪聯一起吃飯!聽明白沒有?”“是,是,草民明白,草民明白!”灌寧趕緊下去了。
不一會兒,灌寧領著六條彪形大漢先進得廳來,拜立在一旁侯命,呂臣和姜望也隨後而入!
“都起來吧,呂臣、姜望,你們坐在聯地左邊,灌氏一族坐在聯的右邊!晤,灌府的家人呢,趕快給他們添上餐具!”扶蘇一副東道主的模樣,臉上笑意吟吟。
灌氏眾人和呂、姜二人有些摸不清扶蘇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只好有些顫顫微微地在扶蘇左右下首坐了下來,當下,有婢女為眾人送上了餐具!
“斟酒!”扶蘇道。當下有兩名宦官為扶蘇斟上一杯,其餘諸人則或是自來,或是由婢女斟酒!
扶蘇舉杯在手,笑道:“這一杯嗎,是聯要謝謝灌愛卿熱情執行的盛意,聯滿飲此杯!”說著,扶蘇舉爵近唇,一飲而盡!眾人不敢怠慢,也隨之盡飲。
扶蘇忽地沉下臉來,冷聲道:“剛才聯既然已經謝過了灌愛卿地勝意,那麼現在也該公事公辦了!現在這裡就是公堂,一方是原告的鄉民,一方是被告地灌氏,聯便是審訊的堂官,你等報名來見!”此言一出,呂臣、姜望面露喜色,而灌氏眾人則有些冷汗直冒、面色蒼白的味道。
“草民原告呂臣拜見陛下!”“草民原告姜望拜見陛下!”呂臣、姜望二人倒不怯場,大聲報來。
“草、草民被、被告灌、灌寧拜見陛下!”灌寧似乎已經嚇得快要癱下去了。
“草民被告灌嬰拜見陛下!”說這話的是一個身形高大,頭束高冠,約二十多歲,相貌英武,神情有些緊張的年青人。
“草民灌勇拜見陛下!”灌嬰下首五條華服英武大漢也是神情緊張地報上名來。
“好,那聯現在就算和你們認識了!原告先說,你們到底要靠灌氏哪些罪行,有何證據!?”扶蘇倒真的像個堂官似的審訊起來。
“回陛下,灌氏一族在穎川諸地的罪行簡直馨竹難書,草民就撿近年地、重點的說。”說著姜望從懷中取出一筒竹簡,展了開來,念道:“三年前,灌氏奪佔穎陰縣七里鄉百姓何五一家良田十數畝,不但一錢未付。反將何五一頓暴打,致其癱瘓在床、險些喪命;三年前,灌氏看上了穎川郡劉海的劉記酒樓,強行以五百金買下其價值五千金地酒樓,劉海上訴郡府,被灌氏勾結貪官處以鞭刑,打得半死後逐出;二年前,灌氏家人灌木看上了穎陽縣民德張的女兒德英,強行將其擄去,德張拼命阻攔。結果被灌木和其幫手毆打致死;二年前!灌氏看上了長社縣一片良田,勾結縣令以低價強行購入,百姓們告狀無門,由於失了田地,只好以乞討為生;一年前,先皇駕崩,中原大亂,陛下義兵尚未及中原,那灌氏勾結賊首橫陽君韓成以諸般罪名強奪了郡內良田數千畝、其餘房產無數;便是今年。有灌氏家人在中牟街上強買強賣,眾百姓與其理論,竟然被灌氏家人呼朋喚黨一頓亂砍。當即有兩人死亡,十數人重傷,其餘血債累累。不煩細述,請陛下過目!這些都是有據可查地,陛下派人至受百舊不裡一問便知!”
身邊宦官將竹簡接過,遞給了扶蘇。扶蘇看了看:真可謂算得上是血債累累,罄竹難書啊!看了看灌氏七人,個個額頭冒汗,臉色蒼白。顯然是心中有鬼,扶蘇合上竹簡,臉色平靜地對灌寧等道:“原告已經將你等所犯罪行拾重點列出,其餘還有很多、聯也不一一細述了,你們對此作何解釋?聯警告你們,最好不要跟聯耍花樣,否則聯不會饒過你們!”
灌寧只感到天旋地轉,末日將近,知鐵證如山,抵賴不得,只好伏地哀求道:“陛下饒命,草民知罪,草民知罪!”灌嬰六人也是伏地而拜,不敢出聲。
扶蘇心中嘆了口氣,心道:“要不是你灌氏還有幾個人才,早將你們拉出去砍了,還用得聯費這樣地心思!”面上卻平靜地道:“這樣說,你們認罪了!?好,都起來吧,坐下,聯現在還不想收拾你們!”
灌寧等聞言大喜!猶若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卻突然回魂一般,忙磕頭如搗蒜:“謝陛下厚恩,謝陛下厚恩!”趕緊爬起坐好,惟恐扶蘇會反悔!
呂臣和姜望卻大驚道:“陛下,灌氏一族罪行累累,若陛下放過他們,如果服天下萬民之心!”扶蘇淡淡地道:“聯自有主張,你等無須多言!”呂臣還有些不服氣,卻被姜望拉了拉袖子,便也不吱聲了。
扶蘇對灌嬰道:“灌嬰,聯問你幾個問題,你如果答得好的話,聯可以考慮對你灌氏從輕發落!”灌嬰畢竟是有大將之才,雖然平素對百姓蠻橫慣了,卻還是有真材實料的,忙道:“請陛下出題,草民一定盡己所能!”
“好,聯且問你,如何選騎?”扶蘇知道灌嬰善騎戰,便來考他。
灌嬰略一思索,即道:“回陛下,六韜曰:選騎士之法,取年四十以下,長七尺五寸以上,壯健捷疾,超絕等倫者。能馳騎極射,前後、左右、周旋進退,越溝塹、登丘陵、冒險阻、絕大澤、馳強敵、亂大眾者,名曰:武騎之士,不可不厚也!”
扶蘇點了點頭道:“那治軍之道又是如何?”灌嬰想了想道:“無非是選將、勵兵、立威、明賞罰幾點!選將得力,可以使大將指揮得力、如臂使指;勵兵要嚴格,只有千錘百煉之兵方才能在戰場上勇於作戰、不懼生死;立威則是樹立大將地個人威望,軍隊是需要一種英雄崇拜的特殊組織,只有在軍中獲得崇高威望的將領在戰時才能讓軍士們捨生忘死、勇往直前;明賞罰則是嚴明軍紀,功者賞、敗者罰,只有鐵一般的軍紀才能造就鐵一般地軍隊,激發起軍士們對勝利和功勳的極度渴望!”
扶蘇目露笑意道:“那如果聯給你一支騎兵,你將如何統領他們作戰?”灌嬰馬上道:“自陛下改進騎兵之後,騎兵之戰便重在飄忽迅急,意在最大程度上發揮其超強的機動性和攻擊力擊敵之側後及疲虛之處。若我統騎兵作戰,則注重十勝之機:敵人初到,陣形未定,前後不相聯絡時,我便以騎兵部隊衝擊其前騎,襲攻其左右,敵人必然敗走;如果敵人陣形穩固。士氣旺盛,我騎兵部隊則應纏住敵人兩翼不放,或縱馬而前,或縱馬而去,快如風,猛如雷,白晝如同黃昏,經常變換旗號、衣服等迷惑敵人!如此敵軍可敗;敵人陣形不穩,士氣低落。我騎兵攻其前後,襲其左右,從兩翼夾擊它,敵人必定驚懼而敗;日暮時,敵人急於回營,三軍恐慌,我騎兵夾擊其兩翼,疾攻其後尾,逼近其營壘入口,阻止敵人進入營壘。如此敵人必敗;敵人失去險阻地形可以拒守,我騎兵則應長驅直入,切斷其糧道。敵必陷入饑荒;敵人處於平曠地形,四面受到威脅。我騎兵協同戰車日夜圍攻它,敵必驚疲而敗;敵人敗逃,士卒潰散,我騎兵或從兩翼夾擊之。或從前後進攻,敵將可被擒獲;敵人日暮返回營地,其失甚多,隊形混亂。此時令我騎兵以十人為一隊,百人一屯,多帶旌旗,配上強勁地弓弩手,或襲擊其兩翼,或斷絕其前後,敵人可被俘虜!這就是十勝機。當然,一個合格的騎兵將領不僅僅應該懂得十勝之機,還須懂得‘九敗’之險,就是絕對不能輕易將騎兵部隊帶入險隘狹窄的山谷、隘道、樹林、沼澤、河流之地或輕率深入敵軍重心,否則一旦我軍騎兵喪失了第一優勢:機動性,大敗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