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於是含含糊糊問道:“徐公子如今在哪裡高就。”
徐渭擺了擺手,說道:“徐某七次科舉七次不中,真是不得志得很啊,如今在閩浙總督手下做一個小小的幕僚,邊邊參與一些國事,滿腔報國志,唉!”
孟天楚經徐渭這麼一提醒,突然想起來了,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一個教自己刑事邏輯的老師,很老了,那個老師就非常喜歡明朝一個叫徐渭的,常常在上課時候說起,說這個人,“自負才略,好奇計,談兵多中”,應該是個狂放不羈,滿腹才華的人,只是一生都不得志,而且晚年還很淒涼,剛才徐渭說自己七考七落,如此說來,歷史上說地是八考八落,唉,真是一個可憐的人,可惜自己不敢告訴他,你這第八考也是白考哦。
孟天楚想著不禁再好好地看了看眼前這位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暗自為他惋惜,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公子認識一個叫水沐顏的女子嗎?”
徐渭臉色一變,頓了頓,說道:“那是在下的一位故友,孟兄為何提起她了?”
孟天楚心想,好在你還說的是“故友”,人家姑娘也沒有白白愛你一場,等你一回。
說話的工夫,兩個人已經到了飯廳,其他人都還沒有來,兩個人先坐下說話。
孟天楚道:“徐公子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水姑娘了?”
徐渭想了想,說道:“半年多了,具體卻是記不得了,去年仲夏見過一回,當時與兵部右侍郎兼僉都御史胡宗憲胡大人去了東海一帶,孟兄不說我倒忘記了,時間過的真是快啊,一晃眼又要一年了。”
看來男人在奔事業地時候,女人永遠都只是水中花鏡中月,或者可以說是見到便想起
便忘記地一樣東西,眼前這個被後人稱之為傑出書畫的男人,聽說還和戚繼光是故交。居然也是為了仕途而居然都不知道一個女人,一個一直等待和愛慕他地女人已經魂歸黃泉,不在人世了。
大家邊吃邊喝,著徐渭也是一個嗜酒之人,這樣便和孟天楚有了更多地話題,大家在酒桌上談笑風生,好不愜意,一頓飯足足吃了將近兩個時辰。只是四位夫人卻是早早就退了席。剩下兩個男人在把酒言歡了。
兩人都有些醉意了。散了酒席,信步走到後花園,孟天楚說道:“聽說徐公子筆下的花鳥可是傳神啊,是否可以給孟某畫山一幅荷花,那孟某可是有興了。”
徐渭醉眼迷離地看了看那荷花,然後再看了看孟天楚,說道:“方才說了一半的話我們還沒有說完。你既然特地找我來,我想你不止是讓我給你畫畫,同你喝酒吧?”
孟天楚道:“我聽說水姑娘很喜歡一首詞,徐公子可知否?”
徐渭道:“郎如陌上塵,妾似堤邊絮。相見兩悠揚,蹤跡無尋處。酒面撲春風,淚眼零秋雨。過了別離時,還解相思否?”
看來沒有醉也沒有忘記。還算有心。
徐渭唸完。便有一些感慨,說道:“我若是那個可以解救她脫離苦海之人,我也定能不辜負這等相思之意。可是…”
孟天楚漠然地看著一池怒放的荷花。說道:“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紅顏也只是過往,容顏也只是傳說了。”
徐渭多聰明的人,一聽這話自然也曉得了大概,他一個踉蹌,然後扶住池邊的漢白玉欄杆,仰天大笑幾聲,然後說道:“我就應該知道你找我是什麼事情,可我就是不願意相信,也罷,也罷,赤裸裸來去無牽掛。”
孟天楚怎麼聽著這話有些耳熟,細想居然是那曹雪芹在《紅樓夢》中賈寶玉的說辭,好在自己不是投胎到了曹雪芹身上,要不怎麼就算是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