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柳不休躺在涼蓆上,枕著放於腦後的小臂,呆呆望著房頂。
昨晚他並未睡多久,破天荒的在雞鳴之前早早睜開了眼。平時對自己睡眠時長要求極高的柳不休,醒了之後放棄了與周公再續前緣的想法,沒有翻身繼續睡回籠覺。
勝七和鄭大如常,在院內晨練。餘曉航收拾好昨夜啃食乾淨的豬骨還有用在齊德隆剛身上的棍狀刑具,去了廚房忙活。
柳不休用鼻子吸了口氣,已經可以聞到飯香。他身旁被裱在門板上的齊德隆剛伸長了脖子,翹首以盼著對面女屋的玉昭。
“早啊。”齊德隆剛的臺詞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柳不休習慣性地扭頭想要回答,發現玉昭就站在門口,知道這聲問候不是對他說的。柳不休精神有些不集中,連人來了也沒有發覺。他從涼蓆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識趣地把屋子留給了充滿酸臭味的兩人,走進後院。
舀了一瓢桶裡的井水,簡單洗了把臉,瞬間柳不休整個人清醒了許多。
萬事屋眾人在桌邊圍坐著,顯然在等開飯。
餘曉航往桌上擺著碗筷,看到柳不休,招呼道:“起來了啊,掌櫃的,我正要去叫你吶。來,上桌吃飯吧。”
柳不休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在桌旁坐了下來。
柳芳看柳不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關切地問:“哥,你沒事吧,沒睡好嗎?看你精神不太好呀。”
柳不休的臉上肌肉拽著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剛睡醒,眼睛沒睜開罷了。”
“玉昭,小剛。你倆別膩歪了,出來吃飯了。”這時餘曉航扯著嗓子,衝男屋喊著。
齊德隆剛高聲回了句“來了”,然後跟在面若寒霜的玉昭身後從男屋走了出來,兩人雙雙落座。
俗話說:食不言,寢不語。今天萬事屋這頓早飯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平時活潑多話的餘曉航也只是悶頭扒著碗裡米飯。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萬事屋旁邊樹上的鳥此時也都成了啞巴,失去了以往的歡快模樣。
大家表面上看上去都在吃飯,實則心裡思緒早已到了今晚的廣德門前。
毫無城府,心中不裝事的勝七吃的比桌上其他人格外的香。吃著吃著他也發覺氛圍不對,左右看了眼眾人,伸出去夾菜的手停在了空中,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怎麼了,飯菜不好吃嗎?”
眾人沒有出聲回答,尺素見她大師兄沒有察覺眼下的情況,把勝七的話接了過來,說:“大師兄,那自然是好吃的。餘曉航的手藝,那是沒的說。”說著用眼神示意勝七,別說話。
這時,柳不休好像做出了什麼決定,突然放下了筷子,面色嚴肅地看著柳芳說道:“芳啊,今晚你就別去了,留下看店吧。”
“哥,為什麼啊?”柳芳皺了皺眉,問道。
柳不休很清楚柳芳是個倔脾氣,只怕不好勸。但是為了柳芳著想,確實不好讓她參與今晚的行動。
“太危險了,你又不懂武功,還是在店裡等我回來吧。”
“我不!哥,你也不懂武功,你怎麼能去?”柳芳抿著嘴唇,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眼中似有水霧。“我不去也行,那你也別去了。
“我有必須要去的理由,芳兒,你……”柳不休還想勸說兩句,卻發現自己有些話沒法解釋,還有些事不能說。嘴唇張合兩下,話沒能繼續說下去,指著柳芳的手慢慢放下,低頭嘆了口氣。
“哥,從小咱們倆就在一起,無論碰到再大的事,我們都一起分擔。可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在店裡提心吊膽地擔心你,換做是你。哥你會怎麼做?”柳芳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