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若要拆解來看,自是頗多道道。
前閣老徐霧親自去了陳家,這種事情自然是天大的新聞,倒不是陳跡招呼底下人爆出來,反倒是一些隱藏在暗中的競爭對手,不嫌事大的。
大災過去已經一個多月,青州上下的收尾工作已經到了尾聲,大人物或許還有些忙,各家公子哥倒難得輕閒起來。青州雖不及南方那麼鶯鶯燕燕,卻也有著不少的青樓楚館,背後的東家或多或少還能扯到一些“官身”。
長樂坊一河之隔的寧安街,並是青州煙花璀璨之地,過了災,這邊的戒嚴已經撤掉,往來的文人墨客尋著味並也來了。除此之外,諸如齊家、蔡家這些大戶的公子哥,偶爾也往這邊湊湊熱鬧。剛剛過去的八月十五,本也有一場盛大的詩會安排,後來倒是由知府衙門那位同知漏了個風聲,暫且就將詩會壓了下去。
臨近黃昏,涼意再降了幾分,河邊枯柳隨風揮舞,偶爾落下幾片殘影,卷在秋水裡盪漾遠去。
春苑樓,剛剛因為那場無疾而終的詩會損失了一筆銀子,前幾日大抵是想著多少要找補一些回來,因而比往常早了一個時辰開了門,姑娘們賣力吆喝,負責伺候的小廝們也忙前忙後,可勁的“褥羊毛”。今日倒是安靜了一些,畢竟是齊家公子做的主場,春苑樓到底要給些面子。
天色剛剛落下,幾架馬車緩緩而來,倒是半點都不在意影響。街上已經清了人,樓裡姑娘們也安靜了許多,除了頂尖的幾個姑娘,沒得生意的,大都已經被安排到了樓下大廳,恭候著外面那些富家公子。
齊鈺第一個鑽下馬車,身上已經披了一件大裳,手裡摺扇縮了扇柄,藏在大袖之中。呼了一口白氣,齊鈺轉過身,後方馬車走下來一個比他還穿的嚇人的年輕公子哥。
齊鈺走了幾步,到了近前道:“這天氣倒是有些變化無常了,有勞林公子赴約了。”
林姓公子哥溫和笑道:“齊大少的莊,林某不來,可不就有些不識大體了。”
齊鈺笑到:“略盡地主之誼罷了,林少爺不要嫌棄才好。”說著做了個請的動作,又道:“外面天涼,先到樓裡,吃杯酒暖暖身!”
林宗澤點點頭,抬頭看了一眼,倒沒覺著這春苑樓不是談生意的地方,講的不入流一些,他其實對北方的青樓還有些好奇。南方姑娘溫潤如玉,含在嘴裡都憂心化了,北方到底民風要悍一些,因而這樓裡的姑娘,應該也是比較新奇的體驗了。
兩人之後,一眾被邀請的公子哥,下車後各自抱拳見禮,前後湧了進去。
春苑樓裡,一時間青春洋溢了。
林宗澤有些遺憾,心道原來也是如南邊一般的小巧女子了。
樓上早已備好雅間,幾個說得上話的隨著齊鈺進了一間,其餘的倒是三三兩兩,自己拉著看上眼的姑娘忙活去了。
當然齊鈺這邊,老鴇自是親自安排,樓裡的頭牌花魁倒不好出現在這種場合,倒也是前頭牌一般的姑娘了。
……
隔著一條河,陳跡坐在自家“如意”脂粉鋪子的樓上,趴在視窗望著春苑樓前的馬車,數著馬車上的記號,突然招了招手,喊來了桂春,問到:“我這會要是扔顆手雷進去,是不是就麼得對手了?”
桂春不清楚手雷是什麼,但根據後半句猜想,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當下說到:“少爺說沒就沒。”
陳跡歪著腦袋白了他一眼,“馬屁。”
桂春嘿嘿笑著,不以為意。
這座鋪子已經被他拿了下來,第一期的改造結束後,已經在售賣一些新奇古怪的東西,門頭更是拉了不少布條,上面的內容大抵是沒幾個人看得懂。桂春等人私下裡問過一些,陳跡每次解釋麻煩,眼下已經寫成了冊子。
如今的如意鋪子改了名“燕支坊”,除了常見的“錦胭脂”與“金花胭脂”,如今還開發了所謂“潔面水”,以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各種“水”,只是包括桂春在內,所有人都認為少爺根本就是亂搞,誰會閒錢多到買水。因此賣的其實也不是很好。
賣出去的一部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瓶子可愛,可是那種“琉璃瓶”畢竟稀少,而且價貴,到底也不可能賣多久。
陳跡卻還不死心,一口氣又做了些新東西出來,所謂的香皂,牙膏之類的,一時間倒有看熱鬧的湊過來享受了一波折扣,之後也沒什麼人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