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之後,大竹島西側斷崖,第一輪的戰火小範圍的發生,最初摸上來的一隻海盜小隊,似乎是故意與守島人碰上面,短暫的接觸後便將戰線朝島內壓過去。
港口處的戰火發生在稍晚時候。
沈庭方從睡夢中驚醒,外頭屬於沈家的力量已經聚集起來,一行十幾人朝那邊增援過去。原本佈置的種種防守陣線,頃刻被夜色撕裂,慌亂間開始碰撞。
孫景冰帶著手下人趕到,已經出現死人的狀況,按著預定的計策,不該有這種慘烈的廝殺,一瞬間回過味來,孫景冰提了一口氣,刀下再無留手。
置身局中,方可最先預料到事情不對。一刻鐘的廝殺後,他注意到人群中的孫景冰,當下吩咐下去:“所有人戴上頭巾。”
這種亂戰下,想要抽身很難,只能希望隊友能夠注意到標識。孫景冰大抵也是聽到那邊的動靜,帶著人壓了過來。
竟然遇到真的海盜了。
無論是沈家,亦或是陳跡一夥,如今都成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境地。
孫景冰內心一陣無奈。
……
沈庭方在幾日前已經朝登州送了信,結果沒登萊背後沙船幫的援助,倒是給海盜盯上,而且看這架勢,甚至都不是與沙船幫私底下有些聯絡的那幾波。
明白過來,港口已經被攻下大部,戰線只好開始往小島中心收攏,沈庭方說到底只是個商人,真正見血的場面雖說也見過,可何曾有過當前這般慘烈的?當下臉色已經白了又白。
孫景冰從前方退下來,這時候已經很難兼顧與方可演戲,兩人先前對過一戰,交代了幾句“各自安好”的渾話,便各自想辦法脫身。
方可在脫離戰線後,已經吩咐手下人投降,對方倒也真就接受了,不管後路如何,總算是條退路。
當然作為投名狀,方可的這一堆人需要率先殺上島。
方可也知這個時候不能打折扣了。
眼見大竹島戰線收縮,海盜頭子便命令一鼓作氣圍攻上去。
居中指揮的鄭置捋了把絡腮鬍子,望著島上各處熱鬧的戰火,笑了笑,與身邊的年輕男子說到:“這一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著實用的不錯。”
年輕男子沒有理會自家三叔的歡喜,這一次出來,對他們來說其實不會有任何的進項,反倒貼進去不少炮彈。大竹島的地理位置優越不假,但也正因為如此,朝廷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任他人染指,也就也意味著他們就算打下來,本身也只是個雞肋一般的存在。只能說藉著這個機會,將原本與沙船幫有勾連的那一波海盜剪除掉。至此整個大昭海域就是鄭家說了算了。
年輕男子視線收了回來,問到:“三叔,我聽說朝廷已經派人與家裡接觸?”
“這事我還真不清楚,要說接觸,福建那邊這幾年的動作還小了?”
年輕男子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沙船幫這些年的吃相太難看,隨著朝廷對這條航線的注重,以後的日子必然不會太好過。整個渤海灣又將會是另一番局面。我們想要開拓這片海域,這次只算是探個路,至於之後該如何走?恐怕還得看朝廷是個什麼意思。”
鄭智不以為意道:“大昭朝廷還能做什麼?”
年輕男子正色道:“至少也該看看那個所謂的登萊水師吧。”
說話間,第一波已經攻了進去。
漫無邊際的大海,空氣中盡是鹹溼之味。宋清明臉色有所恢復,不似剛上船那會嚇人。座船是天津衛水師最新送過來的兩艘破船,經過半個月的維修,在登州港試過水後,載著最新招來的一批水兵出了海。上了船後,這位國公府的小公子,到了船上,倒是一波折騰,精神狀態急劇下降,倒是出現了極嚴重的暈船現象。
如今的登萊水師已經招了半數,隸屬於方景瑜的親衛更是早已滿編,從遼東下來的老卒充進各部,最初的演陣後,如今已經可以拉出去唬人了。
加之從天津水師那裡拿到的老船,有一艘直接裝備到了這支親衛隊伍,如今的水師的規模已經不容小覷。另外孫家手裡的沙船也被水師徵用,簡單改造後,已經形成一隻強大的後勤補給船隊。
方景瑜舔著臉與登州各家磨了許久,湊起來的兩艘百料戰船,這一次也裝備起來,私底下由陳記出面,舉債購買的佛朗機火炮也得以列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