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
陳跡睡的很是安心,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狀態,仿若是卸下了所有的負擔,夢裡也有了很多美好的東西,不再如往常那般焦灼辛苦了。小染守了他一會,見他一時半會兒不會醒過來,收了白粥離開院子,找到了申秋幾人,交代了不要打擾。
……
與陳家院子裡的安逸不同,青州城往東百餘里的深山老林裡,剛剛虎口脫險的朱成虎帶著自己手下的十餘人,暫且告別了慌不擇路的狀況,找了處隱蔽所在,以作片刻的休息。
被他冠名“狗頭軍師”的疤臉漢子從後方摸了上來,在他身邊坐下,跟著扔了個不知揣了多久的硬餅子過來,說到:“暫時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朱成虎扯了幾下,得虧牙口還不錯,不然還真咬不下來,面上滿是苦澀,沒理會這一茬,仰天長嘆道:“我去,今天是正月初一,初一啊。”罷了,再咬了一嘴,搶過狗頭軍師手裡的水壺,灌的一口,艱難的打了個飽嗝。
狗頭軍師羅榮鼎皺了皺眉,再從背後摸出一個水壺,無奈道:“什麼時候,我成了給你帶水壺的手下了。”
朱成虎道:“我哪敢把你當手下,如今把你當兄弟,你都淨給我出些餿主意,落到如今這個破爛局面了。要是再有那個想法,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了。”
羅榮鼎道:“擾亂軍心,信不信我給上面打報告。”
朱成虎苦哈哈道:“怎麼就都只學了那個傢伙的這些壞毛病。咱們兩個現在是生死與共,勝似親兄弟的親兄弟。你得堅定不移的站在我這邊。”
類似這樣的鬧架,只要一有閒工夫,那是再尋常不過了,整支隊伍都見怪不怪。說起來他們這一波人,自從離開那處寨子,並以方圓五十里為機動半徑,說是拉練,結果遇著了好幾回都是實戰。或有損失,也有些一起出來的兄弟,永遠都回不去了。
朱成虎不願意想到這些,只是把他們安靜的擱在心裡最深處。哪怕這些人在很多人眼裡,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在他這裡,卻都是為了“共同的事業”付出了生命的可愛的人。
朱成虎以前怎麼都不可能想到自己終有一天會活成如今的樣子,極短的一段時間,他就從一個官二代蛻變成了青州地界上數得上號的“江湖人物”,可謂造化弄人。
最初藉著賑災的空檔盤踞在那座天柱山,然後依著某人送來的訊息,數次精準的“劫富濟貧”,這裡面除了少部分用作一眾“弟兄”的獎勵,最後都偷偷流入了鄭家凹。災情之後,已經拉起來三百多的隊伍,有了一處“安身立命”的寨子,業務也不再單純的“劫富濟貧”,還是依著某人的意思,寨子裡組織了一支小隊,開始了所謂的“秋季拉練”,順帶的目的是對青州“江湖”做一次“調查”,包括地形堪輿,以及對同行的某些試探。
結果對上了青州第一匪張梟,後來就演變成了張大頭領單方面的追殺。一個多月的流竄,如今的小隊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
近幾日可能是過節的原因,張大頭領放鬆了些,對他們的追殺只留下了一支十多人的小隊。雙方算是旗鼓相當,羅榮鼎出了些主意,也從對方手裡拿了幾顆人頭。
算是拿回了一小部分的利息了。
眼下,朱成虎已經結束“秋季拉練”,往寨子趕,到時候一定要好好總結一下這次作戰的經驗教訓。
當然這一段時間的疲於奔命也不是沒有半分收穫,至少知道了張梟的勢力不是一般的龐大,至少短時間內,朱成虎沒有再方面對上的底氣了。
殊不知,針對他們的追殺,不過是某人與某人的一次合謀大戲,以最殘忍也是最直接有效的苦肉計,謀求一個打入敵人內部的機會。
朱成虎被矇在鼓裡,這一場大戲也就再真實不過了。
羅榮鼎或許能猜到一些,但也不盡然明白,只曉得當下的一切,只是為了在將來某天,能夠將張大頭領拿下,還青州一片清明。而且很多青州官場的內幕,也需要從張大頭領身上找一個突破口。
一炷香後,小隊重新啟程,路線大抵還是些比較偏僻的地方,雖說艱難,但可以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朱成虎其實有些想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