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雪曉有種渾渾噩噩的感覺。
半晌後離開烏棚,迎面而來一陣細潤的涼風,打在臉上有些潮意,他才回了點神,莫名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怪哉。
遇著大忽悠了!
馮雪曉回頭看了一眼,烏棚裡,那個年輕公子斜坐在桌案背後,一手掩唇咳嗽著,另一手在桌上勾畫著什麼。手裡拿著的是再常見不過的鵝毛,用來寫字倒還真是第一回見。
果真這位通判公子,與傳言中一樣怪。
不過,若非如此,他堂堂屯所千戶,怎會被“嗆”得不敢發聲。
好吧,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太多把柄落在人家手上。至少目前來說是這個樣子。
至於更多詳盡處的東西,他倒也沒有再多想。一想到那傢伙的“手段”,忒不要臉啊。轉念過來,並也慶幸自己不在青州府當值,不然要是兒子落在人手裡,自己的處理恐怕比現在還要難捱。
想到這裡,馮雪曉一個激靈,抬手抽了自己一個耳刮子。
咕噥著:“媳婦都還沒找著,就妄想著兒子了……忒不要臉,呸……”
最後這一聲,大抵是覺著當下這個想法,不要臉的程度與烏棚裡那人也不遑多讓了。
於是當然要啐一口,以示自己“高潔”。
然後,施施然踏步離去了。
陳跡抬頭看了一眼,不明所以,那走得簡直就是六親不認。
……
而後幾天,烏棚很快拆除,指揮中心移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包的背陰面,整個鄭家凹工地也漸漸有了新的模樣。
第一批“災民”也完成了接收,在馮雪曉那一千士兵的彈壓下,倒也沒人生亂。陳跡偶爾到工地上看看,一顆心其實一直都懸著放不下,他是真的擔心有“暴民生亂”,好在一切福利都還不錯,他一直想要營造的“家”的感覺,還是能感覺到幾分。更有幾次,親自到“災民勞工”中間,一起吃飯,噓寒問暖,反響還不錯。
在這樣一個基礎上,最前期的“人心”到底是壓下去了。
只是,只有陳跡在內的少數幾個人知道,他們後備的糧食並不能支撐這種“家”的感覺太久。
實在支撐不成,陳跡也只能兵行險著,出兵搶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