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放心,放心……”麴夫人挽留徐榮留下吃飯,徐榮竟然破天荒地答應了,麴夫人愈加惶恐。
在她的印象裡,自從搬到長安後,徐榮雖然來過很多次,但從來沒有留下吃過飯。
筵席上的氣氛很融洽,徐榮、麴忠暢談往事,彼此都很愉快。但兩位夫人覺得徐榮今天太反常了,心中極度不安,都想問問對方,隨即找個藉口雙雙離開了。
麴盛和幾位麴府的客卿也藉機離席,屋內只剩下了徐榮和麴忠。
“大將軍什麼時候回來?”麴忠突然問道。徐榮望著他,淡淡一笑,
“不出意外的話,至少要到明年夏天。”麴忠眼裡閃過一絲憂色。
“雲天走得不是時候啊。”徐榮嘆了一口氣,慢慢放下酒爵,臉上露出一種很痛苦的無奈,那神情讓人看上去極度心酸。
麴忠心裡略感窒息,端著酒爵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幾下,身上掠過幾許寒意。
“你做均輸令很長時間了,勞苦功高,丞相大人有意……”徐榮兩眼盯著麴忠,緩緩拖長音調,一字一句地說道,
“讓你出任青州刺史。”麴忠臉色驟變,冷汗
“唰”地衝了出來,霎時間大汗淋漓。
“天氣很熱嗎?”徐榮望著麴忠臉上的汗珠,神態悠閒地調侃道,
“難道一個刺史,就讓你激動成這樣?”
“不,不……”麴忠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手足無措地說道,
“徐大人說笑了,我只是覺得很意外,很意外……”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徐榮拿起酒爵,輕輕轉動著,好象在問麴忠,也好象在問自己,
“算起來,應該有二十一年了。我和雲天相識之後,一直以為雲天的兄長也應該是個豪爽仗義的漢子,誰知……”徐榮抬頭看看驚恐不安的麴忠,眼神顯得非常複雜,有鄙視,有同情,有悲哀,還有稍許的憤怒,
“這些年來,大將軍一直感激你,事事關照你,他甚至為你的事和雲天還吵過兩次,但你是怎樣報答大將軍的?你太過分了。”麴忠穩定了一下情緒,一邊擦汗,一邊恭敬地說道:“謝謝大司馬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報答大將軍,我……”徐榮伸手搖了搖,似乎不想聽他的辯解,
“我和雲天情同兄弟,雖然雲天不在了,但云天想做的事,我一定會替他做。你是雲天的兄長,雲天的兄長就是我的兄長,所以今天我來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這番苦心。”麴忠想了一下,躬身為禮。
“請大司馬指點一二。”徐榮冷笑,猛地把酒爵重重放到案几上,一言不發。
長公主堅決不同意,無論李瑋怎麼勸說,她都不同意。
“麴大人戰死疆場,馬革裹屍,功高蓋世,於情於理,朝廷都應該善待他的親人。”長公主把李瑋的奏章丟到了一邊,
“現在你憑著一面之辭,憑著一些捕風捉影的證據,要捕殺麴忠,朝中大臣們會怎麼看?軍中將領們會怎麼看?安夷侯屍骨未寒,朝廷就要誅殺他的親人,這會造成什麼影響?不行,我絕不同意,絕不……這太讓人寒心了,太讓人寒心了。”長公主激動地指著自己的胸口,
“丞相大人,你這種做法連我都覺得寒心,別人怎麼想,那還用說嗎?”
“殿下,凡事都有輕重,到底是社稷重要,還是人情重要?到底是中興大業重要,還是安夷侯的功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