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漢軍佔據天峻山,擄獲燒當、滇那等羌族諸種五萬多戶。天子下旨,命令涼州刺史皇甫酈速速趕到金城郡,會同湟中羌王聶嘯,具體商議遷移西海羌族諸種到河湟居住一事。
天子下旨,拜姜舞為鎮西將軍,領五千騎,戍守西海,負責剿撫西海周邊地區羌族諸種,穩定西海形勢。
天子下旨,護羌將軍馬超領軍於河湟建營,鎮守金城、隴西兩郡。天子下旨,徵西將軍龐德領軍於武威建營,鎮守河西四郡。
十二月十八日,遠征大軍凱旋搬師。十二月,長安。西海大捷的訊息傳到了京都,舉城歡慶。
長公主以天子名義,詔告天下,並下旨重賞前線將士,對陣亡將士予以撫卹,並親自趕到長安慰問車騎將軍麴義、虎賁中郎將解悟等陣亡將領的家眷。
十二月二十四,櫟陽大司馬徐榮、尚書今田疇趕到櫟陽宮,向長公主稟奏新年典禮和祭祀事宜。
“新年後,陛下和大將軍率軍北渡黃河,巡視河西諸郡,並和西部鮮卑王步度更、北部鮮卑王拓跋韜商議大漠平叛的事,所以……”大司馬徐榮遲疑了片刻,繼續說道,
“因為陛下不回來,大軍也不回京,所以朝廷決定取消慶賀西疆平定的大典。”
“為什麼?”長公主吃驚地問道,
“西海大捷,西疆平定,陛下和西征將士們為大漢建下了蓋世功勳,就算他們不回來,朝廷也應該舉行大典予以慶賀。退一步說,這也是對陣亡的車騎將軍麴義大人和一萬八千陣亡將士的一個告慰嘛。”她看了看面帶愧色的徐榮和田疇,語氣稍稍緩和了一點,
“是不是朝廷沒錢?”
“明年陛下和大將軍要率軍遠征大漠,朝廷財賦的確很緊張。”田疇小心翼翼地說道,
“南邊的形勢也不是很好,我們要做好打仗的準備,朝廷難免有些捉襟見肘。”
“今年西海大捷,明年春天陛下和大將軍又要親自趕到北疆,這時候扶羅韓、射隆等人還敢和大漢公然對抗?”長公主冷笑,
“換了你們,你們還敢和大漢為敵嗎?我看扶羅韓他們還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吧?至於南邊,曹操和孫權的特使不是已經到了長安嗎?先給點好處把他們穩住就是了。這種叛逆不足為慮,有呂布將軍坐鎮兗州,諒他們不敢主動出兵。前段時間袁譚搶佔了廬江,和孫權、周瑜稱兄道弟,對曹操形成了很大的威脅,你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矛盾,支援曹操去打袁譚,去打江東嘛。”徐榮和田疇躬身應諾。
“襄陽那邊是有點麻煩,但鍾繇大人正在努力。以穎汝士人和襄陽士人之間的密切關係,即使不能議和,也可以保證暫時沒有戰事,這樣就可以了。我想劉表還不至於急著送死吧?”長公主把手上的奏章重重放到案几上,不滿地看著兩人,接著說道,
“現在隴西和武都郡都收復了,朝廷以攏制蜀的平叛之策也實現了。雖然劉備殺了楊松佔據了漢中,但他實力不濟,短期內還難以對朝廷南下攻打益州造成威脅。對於劉備佔據漢中一事,朝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早在年初楊松就已經願意歸順朝廷了,如果你們處置得當,完全可以搶在劉備之前得到漢中,但結果呢?結果太令人失望了。”
“趙雲和顏良大人回京後,曾帶著龐義、韋端和關羽等人來見我。當時龐義說,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強攻益州的代價很大,他建議朝廷派人入蜀,招撫劉備和劉璋。劉璋可以做蜀王,劉備也可以做漢中王,但條件是必須交出軍隊,必須交出郡縣。你們可以拿著這個條件派人去談談嘛。西海大捷,西疆平定,大漢的軍隊還不夠強悍嗎?天子和朝廷還不能平定天下嗎?叫他們把眼睛睜大一點,頭腦放清楚點。如果他們真是為了大漢社稷,為了天下百姓,他們就應該歸順朝廷,應該把安寧和穩定還給天下的百姓。”
“明年,朝廷如果措施得當,南方不會有仗打,朝廷可以竭盡全力穩定北疆。而北疆的事,我剛才說過了,有大將軍親自坐鎮,沒有大戰打。驃騎將軍鮮于輔大人曾有奏章,他一再說了,要儘可能挑起胡族諸部之間的矛盾,讓他們自己打自己。等大漠和遼東的胡族諸部兩敗俱傷了,我們就能漁人得利,不戰而勝,北疆也就穩了。”長公主輕輕敲了一下案几,示意垂首聆聽的兩位大臣抬起頭來,
“你們的奏議我不同意,這場慶典必須要辦,而且還要大辦,越隆重越好。這可以昭顯和我大漢的威儀,可以震懾南方叛逆和北疆胡人。如果這場慶典能摧毀他們的信心,動搖他們的信念,那等於打了一場勝仗,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勝果。將來,我們在平叛大戰中,或許可能因此而事半功倍,取得驚人的戰績。”徐榮和田疇互相看看,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神情一覽無遺。
他們堅持自己的奏議,長公主剛才那番話白說了。
“朝廷真的窮到這種地步了?”長公主美麗的面孔上掠過一絲怒色,
“我已經下旨,請各地州郡大吏和門閥世族富豪到京參加慶典,你想讓我失信於天下嗎?丞相大人呢?他在忙什麼?我一個多月沒看到他了,他連續三個月稽核各州郡的上計,最後結果就是讓你們告訴我,朝廷沒錢舉辦這場大典?”長公主的口氣非常嚴厲,顯然對李瑋極為不滿。
“蔡邕老大人做丞相的時候,我還能看到上計薄,現在呢?現在我和上計沒有關係了,我至今還沒有看到一份有關上計稽核情況的奏章。豈有此理。”長公主越說越氣,白皙的面孔漲得通紅,胸口劇烈起伏,怒不可遏了。
上計本是丞相的事,但自孝武皇帝權重尚書檯以來,尤其到了光武皇帝時候,上計稽核基本上都是皇帝的事,主管政事的丞相(孝哀皇帝朝改為大司徒,光武皇帝朝改為司徒)反而成了擺設,相權給皇帝和尚書檯拿去了一大半。
長公主主政十年,今年是頭一次給排除在上計之外,對各州郡的租賦、刑獄、選舉等具體情況一無所知。
“殿下,你誤解丞相大人了。”徐榮苦笑,躬身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