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歇著吧。關中的局勢就象一團迷霧,我們深陷其中,看不清,也想不明白,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呂布苦笑,
“文遠,你說,對大將軍而言,什麼樣的勤王才叫勤王?”
“對大將軍而言,勤王遠比佔據關中重要。”張遼想了一下,慢慢說道,
“勤王是第一位,只有勤王成功,大將軍才能名正言順地平定天下,才能集結天下所有的力量重振大漢。天子一旦被弒殺,大將軍就失去了目標。他為誰而戰?他為誰平定天下?他為誰中興社稷?大漢就像這天空,它雖然看得見,但永遠摸不著,它無邊元際,只能存在於我們心裡。天子呢?天子是真實存在的,他就是天,他就是大漢。大將軍只有救回了天子,才能真正開始中興大業。”張遼望著昏暗的燭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過去,董卓挾持天子獨掌權柄,結果天下大亂,社稷傾覆。今天,大將軍若想平定天下,重振社稷,他應該怎麼做?大將軍不是董卓,大將軍有董卓的前車之鑑,所以他不會再重蹈董卓的覆轍了。大將軍怎麼勤王,我不知道,我只相信大將軍一定能勤王成功,一定能中興社稷,一定能讓大漢威臨四海。”張遼看著若有所思的呂布,小聲問道,
“你說呢?”
“大將軍只有救回了天子,才能真正開始中興大業。”呂布喃喃低語,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
他彷彿抓到了什麼,彷彿看到了大將軍勤王的本意,但他一時又無法窺探到全部。
董卓的舊部,大將軍是一定要殺的。長安朝廷中的大臣,大將軍是一定不會用的。
天子,大將軍是一定要救的。但天子對大將軍不理解,天子受大臣們的影響,對大將軍的所作所為非常反感,甚至怨恨。
這樣的天子,大將軍救回去了,對中興大漢能起什麼作用?恐怕稍有不慎,大將軍就會走上董卓的後路,把大漢徹底推向敗亡的深淵。
呂布霍然大悟。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呂布突然驚喜地叫道,
“對大將軍而言,他需要一位中興大漢的天子,一位信任他的天子。我知道袁紹為什麼堅決不願意尊奉當今天子,非要重建皇統了,我也知道大將軍為什麼要這麼做了。”接著他想到什麼,臉色緊張地說道,
“大將軍雖然用心良苦,但天子一旦遭遇不測……”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將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張遼嘆道,
“只要大將軍的背後有我們這些忠誠的北疆人,大漢終究會重新雄起,再次威臨天下。”帳簾掀起,一名親衛探頭說道:“大人,天子有聖旨送到。”呂布連夜渡河趕到霸陵天子營。
天子很興奮,穿著嶄新的鎧甲在大帳內來回走動。他今年只有十四歲,身材也很瘦弱。
那副鎧甲穿在他身上就像套在一根竹竿上一樣,非常滑稽。看到呂布在侍中種輯和左靈的陪同下走進來,他急忙拿下遮住了半張臉的戰盔,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深夜急召愛卿前來,是有要事託付。”天子拉著呂布走到案几旁坐下,笑著問道,
“愛卿還像過去一樣忠誠於朕嗎?”呂布嚇了一跳,急忙跪下發誓。
“朕相信你。當年如果沒有你,董卓怎能伏誅?”天子湊近呂布的耳旁,低聲說道,
“明天,朕要殺了麴義。”呂布駭然心驚,背心一涼,腦後的汗毛霎時豎了起來。
種輯看到呂布瞠目結舌的樣子,不禁笑道:“大人當年為了誅殺董卓,率軍一路殺到長安,眉毛都沒皺一下,今天怎麼膽怯了?”呂布口乾舌燥,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明天,麴義的北疆軍要和袁紹、韓遂、馬騰的軍隊苦戰,一天打下來,必定人疲馬乏,疲憊不堪。”種輯說道,
“到了黃昏時候,你拿出陛下的聖旨,把姜舞、劉冥和穆斯塔法都殺了,然後帶著鐵騎衝殺北疆軍的本陣。剩下的事,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這不可能。”呂布心慌意亂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