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新軍的統軍校尉,也同樣是這種情況。”何顒接著說道,“朝中各方勢力肯定要為這些校尉人選爭奪不休。天子自己沒有這麼多親信,他除了那個小黃門蹇碩就沒有什麼信得過的人了,那麼,還有誰可以佔據這些位置?除了士族官僚的門生故吏,沒有別人了。”
“陛下現在正在極力拉攏士族,只要我們願意去,陛下肯定很高興。”袁紹望著何進說道,“為了麻痺天子和中官,大將軍的姿態要低調一點,甚至可以出城到北軍大營待一段時間,表現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這樣,他們就更加放心,更加迫不及待的要用我們的人了。”
何進豁然醒悟,高興地笑道:“那要不要在府內的掾史和門客中挑選一部分人……”
“大將軍如果願意,那就更好了。”何顒說道,“陛下要籌建新軍,肯定要依靠尚書檯的幾位大臣,指望蹇碩那個不懂兵法的閹人是不行的?尚書檯的皇甫大人和盧大人肯定會安排大量士族子弟進入新軍,大將軍儘管放心。不過,為了避嫌,這些事還是讓本初的叔父袁大人出面為好,由他推薦就行了。”
“另外,在新軍中總要給中官和宗室安排點人手,否則,陛下不會放心的。”何顒笑道,“大將軍切記要裝出一副誠惶誠恐,俯首貼命的樣子,你越顯得緊張恐懼,陛下和中官就越覺得大將軍被他們鉗制了。只要他們放鬆了對大將軍的警惕,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袁紹說道:“陛下的新軍中堅力量幾乎都是大將軍和士族的人,這新軍其實就是大將軍的新軍。將來,到了舉事之時,我們外有北軍扼守京畿八關,內有新軍控制洛陽要害,何愁大事不成?”
何進樂得笑出了聲,“要是丁原的人馬還在河內就好了,那樣我們就可以抽調更多的人手進入陛下的新軍。可惜,他現在去了雁門關,那幾千人馬估計也保不住了。”
“丁原一定要到幷州去支援。”何顒說道,“張燕的黃巾軍實在不可靠,不能用。北疆不能丟,丟了北疆,京畿就危險了。雖然李弘丟了北疆可能性命不保,但大漢國如果失去了北疆這座屏障,失去了李弘這員悍將,就更加危險了。等北疆穩定了,皇統解決了,我們再解決李弘這個麻煩。”
何進猶豫了一下,問道:“如果李弘在幷州和幽州都贏了,我們……”
何顒和袁紹互相看了一眼,兩人會心地一笑。
袁紹說道:“大將軍過慮了,我們在時間上還來得及。現在看起來,幷州之戰才是重中之重,幷州能否保住直接關係到京畿的安危和大漢國的將來,所以李弘肯定要回援,他一回援,幽州平叛就要耽擱,因此,今年李弘到幽州平叛很難成功。這次匈奴叛亂和鮮卑人入侵,給了李弘一個教訓,要想到幽州平叛,就先要收復失地,穩定匈奴,確保幷州無憂,否則,根本不能北上幽州。”
“如果李弘在幷州和幽州都贏了,我們就想辦法讓他出塞收復北疆四郡。”何顒捻鬚笑道,“此一去,就很難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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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下,天子召集眾臣到西園賞花喝酒。席間,小黃門蹇碩宣天子旨,說天下戰禍不止,社稷危急,要在洛陽組建新軍。
西園內鴉雀無聲。
眾臣早就聽說這事了,大家心裡各有算盤。要想阻止天子建軍,肯定不可能,誰阻止,誰就擺明了自己不支援天子廢嫡立庶,也就是說自己和大將軍是一系的,那就等著天子砍頭吧。
其實仔細一想,天子建軍對洛陽各方勢力都有好處,完全沒有必要阻止。北軍是大將軍的,誰都搶不到手,大將軍一旦發動兵變,誰都無力抵禦,現在陛下再建一軍,正好可以抗衡北軍,對大家都有好處,當然除了大將軍。
中官最高興。陛下的軍隊就是他們的軍隊。陛下要靠誰去掌控軍隊?當然是中官了。每每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陛下最信任的還是中官。過去沒有軍隊,大家都很懼怕大將軍的威脅,現在不需要了,中官可以鬆一口氣了。有了軍隊,誰怕誰?
門閥士族也高興。一支軍隊,從籌建到訓練再到形成戰鬥力,需要大量文武雙全計程車族軍官做中堅力量,這樣一來,這支軍隊其實也就是士族手上的一股強大力量了。有了這支軍隊,再加上北軍,等時機成熟殺幾個奸閹還不是舉手之勞。
天子和中官們看到大將軍神色不安地坐在席上,臉上還隱帶恐懼之色,心裡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