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站在書房門外,親自將蓋勳接了進去。
“元固,可有喜訊?”
“有。”蓋勳笑著說道,“天子前幾日有手詔給我,陛下已經同意我們的意見,先招撫,後****。”
張溫大喜,和桑羊,陶謙拱手相賀。
“陛下怎麼會答應的?是不是元固又化了一番功夫勸諫?”張溫笑問。
蓋勳苦笑,說道:“這有什麼勸諫可言。大軍沒軍餉,沒軍糧,還打什麼戰?也只有這個剩力剩錢的辦法了。周將軍的傷勢怎麼樣?”
“聽說很嚴重,但無生命之憂。我已經命令周將軍儘快撤回了。”張溫答道,“聖旨什麼時候能到?”
蓋勳搖搖頭,說道:“快了,就這幾天吧。不過現在西涼形勢很好,在將士們的努力下,已經徹底擊潰了叛軍,達到了大人重擊叛軍的目的。在這種條件下,招撫邊章和韓遂,應該不是太難。”
張溫笑道:“的確如此,西涼平叛的事已經進入尾聲。陛下接到周將軍在小牛山大捷的訊息之後,一定會非常高興。”
蓋勳微微一笑,說道:“大人,如果邊章的叛軍在七月或者8月受撫,部隊至少要到9月才能逐步撤回。這幾個月的軍餉和糧食怎麼辦?軍餉可以拖欠,但糧食……”
張溫微微皺眉,說道:“我最近與司徒崔大人,司空許大人,大將軍何大人多次書信磋商,糧食問題已經基本解決,他們將從兗州,荊州,益州緊急調撥一批,以解我們的燃眉之急。但我們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僅僅依靠拖欠軍餉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比如陣亡將士的撫卹,這筆錢如果不立即發放,會大大打擊士兵們計程車氣,好歹都要給一點。還有傷殘士兵的遣散費,那也是一筆鉅額開支。如果叛軍同意招撫,這幾萬俘虜還要遣散,這筆錢又怎麼辦?北軍士兵回洛陽,冀州軍隊回冀州,這返程的錢怎麼辦?”
桑羊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大人嘔心瀝血,夙心夜寐,為的就是這些事。我們一籌莫展啊。”
陶謙冷笑,說道:“這麼大的事,陛下不給解決,誰能解決啊?”
張溫看了一眼氣定神閒的蓋勳,試探著問道:“元固,你莫非有什麼辦法?”
蓋勳笑道:“陛下有個想法。”
“哦。”張溫和桑羊,陶謙互望一眼,滿臉驚喜之色。
“大人快說說。”桑羊急切地問道,“陛下有什麼旨意?”
“我大漢朝的財富至少有一半都被貪官汙吏中飽私囊了,國庫裡的錢都成了他們私人的錢。國窮而貪官富。這事陛下也清楚,所以他總是說,國庫沒錢了,但也不能再借了,再開口向那些王公貴族,門閥富豪們借,不但臉面丟盡,而且越借越還不起,越借越腐敗。”
陶謙不滿地嘟囔道:“陛下最有錢,他身邊的那些中常侍們哪一個不是家財幾億。借了也是貪,不借也是貪,還不都是一樣。”
蓋勳看看陶謙,繼續說道:“陛下說,現在國庫空了,朝廷無計可施,但西涼平叛大軍沒有錢總不是辦法。為了西涼平叛的事情,朝廷已經向京中的王公貴族,門閥富豪們借了幾次錢,而且還逼著他們捐助了幾次,現在很難榨出什麼油水了。陛下認為,應該輪到西涼人自己出錢了。”
“西涼人自己出錢?”張溫疑惑地問道,“陛下這麼說的?”
蓋勳點點頭。
桑羊失望地說道:“這就是陛下的想法嗎?大人是西涼人,當然知道西涼人哪裡有錢……”
“西涼人當然有錢。”陶謙反駁道,“如果陛下有聖旨,我們至少可以從西涼的貪官手上掏出幾十億錢。”
張溫和桑羊同時色變。
“恭祖,你瘋了。這麼做,西涼立即就會大亂,而且,此事一旦開頭,我們恐怕很難控制它的發展,由此引發的勢力鬥爭將會異常激烈。貪贓枉法的事情,追查到最後,都是權利之爭。黨錮之禍的教訓,恭祖,你難道忘記了嗎?”桑羊激動地說道。
“這是陛下的旨意,奸閹能拿我們怎麼樣?”陶謙瞪著眼睛說道,“只要陛下支援我們,西涼的貪官一個都跑不掉。”
桑羊拼命地搖頭,神色緊張地說道:“西涼的事情積年已久,牽一髮而動全身,牽扯麵太大,事情一旦開了頭,後果如何,誰都沒有辦法預料。這個馬蜂窩,捅不得。幾十年以來,誰插手過西涼的事?誰提過西涼的事?陛下不清楚西涼的事情,更不會想到攪動西涼的渾水之後將會掀起朝野之間多大的震撼。就連司徒崔大人都說乾脆放棄西涼算了,你以為崔大人真的是亂說話嗎?”
“如今,大漢國正處於多事之秋,風雨飄零之時,實在不易做這種可能引起社稷震盪的事。何況聖上隨口之說,當不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