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過一段,就見得一個穿著九品服的小吏在一處講讀,一行人上前,才聽了幾句,魯銘就滿是驚訝的神色,因為傳授地,並非是四書五經,而是切實的下吏管理之術。
方信見此,一笑,說著:“安昌省戰久,十數年不開科舉了,而且學院早廢,學子就算有些家學,也難以登堂入室,上等黃榜,就算日日苦讀,也非數年可成,但是本省廢后立新,也需要大量人才,考慮到這些士子家境,因此本官就令下吏直接傳授為吏之學,先從不入流開始,分成數級,考核成功者就可上任。”
此時,正經過一個水潭,頗見清幽,從世家出來的魯銘,卻是心中一凜。
不經科舉,全入幕府,私授下吏,這個總督大人,裡面的含義就很難說了,古人也不會不明白這點。
非常之人,多行非常之事,魯銘眉宇微動,立刻恢復常態。
方信略有含義的望了他一眼,卻也不說什麼。
這學院,就是以李氏六書為綱,李氏六書以仁禮為體,以利為用,道理是非常新,但是寫時就偏向淺白,所以學起來不難,是個學子,花上半年功夫就成了。
關鍵是“仁者,禮之本,禮者,仁之序”,以及“利者,仁之大也”,怎麼樣在現實生活中體現。
學子先必學熟,然後對著現實中吏治用這個概念來考核文章,然後才批准,一一授吏,管理著下民,這樣一來,不消多少時日,全省八郡重建起來,上下都是他的人。
至於科舉?方信既不支援,也不反對,有本事科舉的人,請你自費跨過戰亂區,上京趕考吧,至於考取了回來當官?抱歉,本省重建之中,不以常禮授官。
“三年之後,骨幹都有,不但形成了李氏軍事集團,也會形成李氏政治集團,從上到下,從文到武,這萬許骨幹的能量可不低了,以後自然由他們本能的維護李氏集團地利益和學說了。”方信默默的如此想。
再到了後園,湖泊清榭,波光滿目,這裡的學子就富貴多了,他們各拿著書,引經據典,於亭臺之上,輕聲討論著,交換著思想,不時爭論著,方信見了,微笑不語。
一門學說,不是一個人完成的,最好是創立者提出骨幹要旨,而大批士子參與,豐富潤色,使之豐滿,形成體系,減少漏洞。
有著一年年改善,如是立新朝時,這門李氏六書,就不是現在簡單的幾冊了,必是包容萬有,首尾完備的學說,如此才可定以國本,加以推行,定以官方課本。
朱元璋都能定八股,自己又何不能定此六書為國本呢?方信如此想著,心中就浮現出喜悅來。
實踐是檢查真理的唯一標準,這點並沒有錯,但是能一開始定為國本的話,如真的再能在實踐中行之,那就差不多了。
幾百年後,就算他建立地朝廷滅亡,這數十萬士民實踐和推行地學說,也萬無就此消亡的道理,當然,按照方信地觀點,現在的朝廷,科技水平已經達到了地球明朝時的水平,如果能在某些方面突破,未必就不能突破工業革命這關。
一切都必須是自然而然,必須等著政治、經濟、體制、科技的自然突破,可以未雨綢繆,卻不能憑空降臨。
想到這裡,方信含笑的說著:“賢侄,你已經中了舉人,可願為我學院,臨時擔任教喻這職,也可精進學業,向諸多大儒討教。”
這實際上,在方信心中,已經是大大栽培他了,這學院,一開始就決定了是以後新朝的搖籃,能參與者都會留下重重一頁,更加不要說大批學生出身於此,產生的影響力了。
可以說,擔任此職,雖然現在看來位低職輕,但是日後是貴不可言,自然有著為大臣重臣的資本了也才有資格為公主附馬。
魯銘是老魯侯家出身,又已經考了舉人,如此人才,也是恰遇其分,才有這一語,如是對方拒絕,那也罷了,就從此失去這個機會,至於附馬之想,那就根本是難上加難了。
魯銘到底年輕,卻還沒有體察這個意思,教喻不過是從九品,以舉人身份,以老魯侯家出身,就單薄了些,不過想了想,猶豫了片刻,還是說著:“是,叔父,小侄願去。”
方信啞然失笑,一看就知道此人不知他的用意,但是無論怎麼樣,竟然答應了,也算他的鴻福了,當下也就不說什麼,繼續向前觀看。
走了幾步,方信也有一種滄桑滿懷的感觸感,眸中空空如也!
天下風起雲變,大楚二百年的基業,頃刻土崩瓦解,現在的高相數十萬大軍,而各親王也是兵強馬壯,但是對他來說,這些,不過數年,當全數散若煙
能興者,寥寥幾人,但是毫無疑問,自己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