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銀子,頓時使兩個女人眸子亮了起來,這婆婆頓時臉色轉好,說著:“我家還有七隻雞,就殺雞招待先生了,再去鄰居兌些新米來。”
說著,就接了過來,這等農家,自己掙扎在溫飽線上,卻不會故作推辭,拿了之後,還檢查了一下成色。
這年輕人有些尷尬,方信卻是一嘆,這又有何尷尬之有?
為了生存,不要說區區一兩銀子,再多又何妨拿下。
外面的院落,以柵欄圍著,種著蔬菜,園中還有一顆果樹,方信徐徐和他說著話,問著他讀了什麼書。
“學生卻是讀了六疏志。”
“六疏志的確是好文章,是敦敏先生所作,不過,根子還在戴學正論,你要正本清元,還需讀此書才可。”
方信稍一思考,就記得此書,當下清清和他說起來。
錢浩只聽了幾句,頓時就全神貫注,他是把書本當成真理來讀,一句一字都揣摩其中道理,並且心心相印。
正是這種虔誠,所以一旦有悟,立刻作用在身心之上。
至於後世,一些人動不動就悟道,實是可笑,如非把身心寄託在真理上,悟了又怎麼樣,無非是紙上功夫。
其中一些疑問,盤旋在心中,自啟蒙而來,已有十數年之久,怎麼也無法解讀,如今就細細一說,頓時如醍醐灌頂,疑難之處,就如破勢竹,一一了結,當真是“十年迷惑,一日聞道”,如痴如醉,那一尺光華,越發清明。
就在這時,那門“吱呀”一響,卻是自家的妻子和母親回來了,妻子已經殺得一雞,拿在瓦盆中端了進來,而老母還挑著一小擔子,是酒和新米,上面還吊著一條鯉魚。
方信微微一笑,就停口不說。
錢浩身體一震,從聞道的喜悅中醒了過來,呆了片刻,才發覺回到了現實之中,卻是恍然如失。
蕭冰一掃眼,卻笑的說著:“原來嬸子已經有了身子,初時三月,還需保養。”
此時她天真爛漫,不受禮法所拘,卻是隨心所欲。
這一話一出,房間裡的人都是驚訝。
老婆子先放下殺魚,問著:“小姐說的,果真?”
“是,不過才只有大半個月呢!”蕭冰說著,她宛然說來,卻有一種力量,使周圍的人立刻相信了。
一屋人頓時都喜得眉開眼笑,連錢浩也露出喜色,而這妻子怔怔的,突地流下淚來,她也有些感覺,卻還沒有把握,這時一說破,頓時就情不自禁。
鄉下結婚早,十五六歲就結婚了,而現在錢浩已有二十有四,其中已經七八年了,她久久沒有孩子,卻是在家中舉步艱難,如果不是家貧,娶妻納妾都不是容易的事,不然的話,早就生出事端來了。
等反應過來,婆婆就搶步出來,笑的說著:“你只管作菜煮飯就是,重點的我來幹!”
屋子裡的人頓時歡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