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是一百二十萬石,銀子呢?”
“也要一百二十萬。”
皇帝默然不作聲,一百二十萬石糧食,一百二十萬銀子啊!
這時,外面正燒著茶,傳來一些翻花沸滾的聲音,以及一些水氣,皇帝才問著:“戶部,還有多少銀子?”
“回皇上,三百六十八萬四千二百兩。”
又是一陣沉默,西南用兵,一年就要消耗上百萬兩銀子,這還算節省了,如果要加大鎮壓規模,那又是翻倍,偏偏這時,又出了旱災和水災,這一來,朝廷的銀錢都要空掉了,沉默了一會,皇上就說著:“還有呢?”
“這第四點,自然是殺,現在這情況,端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又不可公共化,如是有著叛亂的種子,就要殺一儆百,萬萬遲疑不得。”尹理坐著,眼神專注。
皇帝聽著,點頭說著:“不錯,你先回去,把辦法立個章程,和內閣商量過,再來和朕來商議……不要管別人說你什麼,朕是深知你的,把國事辦好吧!”
尹理應著:“是!”
見皇上沒有再說話,他頓了頓,就行個禮,退了出去。
這時,太監已經帶著侍讀學士劉無庸進來了。
侍讀學士,正四品官員,配置於內閣和翰林院,任務為文史修撰,編修與檢討,其上為掌院學士,而且,也有著陪侍帝王讀書論學或為皇子等授書講學,論官位還不算太高,但是地位卻不可小看。
劉無庸進來,跪了禮,賜了座,就說著:“皇上保重龍體要緊,不可太操勞於政事了。”
“朕知道,朕知道。”皇帝苦笑的說著,他何嘗不知道,這種看似平淡地問候,實際上是有用意地,太子才五歲,皇帝必須撐下去。
如果不是因為西南叛亂,又有水旱起亂民,他何嘗不想修養,可是現在大事漸起,他不得不勉強為之,不然的話,一旦西南糜爛到底,甚至蠻司建國,對朝廷的威脅更大,如果內部再有亂事的話……皇帝打了個寒戰。
皇帝平息了心情,問著:“你是翰林侍讀學士,熟讀經典,你對李睿的仁禮本意論,有什麼看法,是不是符合聖人教誨?”
這本書,劉無庸已經讀過,略一思忖,就微笑的說著:“皇上,聖人之道,就如無邊無際的天地,包容之廣,奧妙之深,豈是我輩所能盡知,李睿當然也不能盡之,不過,這本書,亦有其過人之處,仁禮之說,也符合聖人教誨,只是一個綱常的問題,還沒有得以闡明,但是李睿今年才二十歲,學術有些不純,也是理所當然,如能再養一些年,必可大成。”
劉無庸的意思,卻已經是包容李睿了,暗中有些讚許之色。
皇帝聽了,先不出聲,略覺得不對,正要細細思量,分辨個明白,卻又是一陣暈旋,打斷了思考,等緩過來,就疲倦地說著:“也罷,你說的有道理,這人,還是有才華的,文武都算上佳,既然他要在家讀書立說,朕也就由他,你下去,潤色個旨意,賞個文房四寶,以資鼓勵,也就是了。”
劉無庸躬身回說:“臣遵旨!”
皇帝累極,再也無法思考,揮揮手,劉無庸就退了出去,這時,風雨點點,初冬寒氣重,黑色的天穹,劉無庸走著,突然之間有一些恍惚和茫然,覺得莫名的有些淒冷和不祥,他是讀了聖賢書,又知道一些氣數地人。
一代江山觀氣數,官氣和民氣合成一股氣數,官氣現在自然不用說,朝廷百年,貪汙都已經成了規則,民氣上,失地人越來越多,這怨氣也在凝聚,開國百年,也差不多到了極盛時了,那無論再怎麼樣走,都是走下坡道,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劉無庸並不算是愚忠地人,但是他認為現在不過是緩緩走下坡路,只要度過現在這個門檻,至少還有一百多年,想著,他的眼神就堅定了起來。
轉到了內閣下面,準備擬旨,不過,這對他來說,其實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