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心中頓時一動,已信了,卻說著:“胡說,如家母是一輩子勞碌,四十九才終,那我如何中得一榜秀才?又得了這些財物,難道我為人子,還會苛待家母不成?”
“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老朽也不善於看相,但是老朽醫人三十載,這壽元元氣之事,老朽還是看得出幾分,想來是相公不知何事,提前中了秀才,得了福份,而老夫人卻難以消受的緣故。”
又是天意命盤,這個世界怎麼這種規則如此強大?
“那你跟我說說,如何是好?”方信沉吟片刻,才問著。
“其實天留一線,改得壽元的事,還是有的,那就是風水,陰德之事。”
“風水何意?”
“風水其實就陰陽宅,都可改善壽元,只是增益不大,而陰德,如行三千善行,當可延壽一紀,相公可從這方面考慮。”
方信聽了無話,顯是這個命盤定數如此強大的世界,對改命也有一套看法。
來回走了幾步,竇善卻是凜然,他為醫三十載,自古醫氣不分家,以前還是帝京為醫,見的人多了,這少年開始時溫和有禮,但是此時,舉步之間,氣度專折,竟然有一種殺戮決斷地威嚴出來,以他閱人之多,也難見幾人。
方信走了幾步,卻已經定下神來,就緩聲溫言笑的說:“竇老辛苦了,這是十兩銀子,還請不嫌少了。”
竇善卻搖頭,說著:“我之看病,平生規矩,窮取十文,中取一錢,富取一兩,相公現在只給一錢銀子就是了。”
對十兩銀子,堅決不要,方信沒有辦法,就取了百文,送了他出去。
送他到門口,並沒有立刻進去,方信揹著手仰望著天,來到這個世界上,不過是三個月,但是自己好象真有了母親一樣,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種種籌謀,都是為了兒孫辛苦,心裡有一份溫馨。
自己雖不是真的李睿,但是這點點滴滴,都在心中。
細細思量,問得內心,方信發覺自己斷無放性如此結果之理,雖然母親何氏求仁得仁,兒子有出息了,死也無遺,但是身為人子,豈可如此?
這不是功德,而是自己原則的問題。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方信在這個院子中,聽著裡面母親的咳嗽聲,當下就如此念著,一時不禁痴了。
這一想,頓時就下了決心,自己先按照這個世界地規矩來,如是無效,寧可暴露,也要用上玉如意來改命了。
既有所定,方信身有功德,自然智慧自生,片刻之後,就已經有了定數,當下走入房中,就撲通跪下,說著:“孩兒有大罪,孩兒有大罪。”
“孩兒有什麼罪,犯了什麼事,快快給娘說來。”一聽有事,母親第一個想到,是不是兒子犯了事情,連忙不顧隱痛,問著。
“不是犯了法條,而是對不起娘來。”方信連忙說著,別一時過火,把她急出病來。
聽見是這個,母親何氏就舒了一口氣,說著:“我兒哪有什麼事,你為人孝順,我作母親的,都看在眼中,這次你買了丫頭,也是給娘來使喚,卻不給自己留著,如今又十五歲就中了秀才,以後前途廣大,為孃的就放了心,死了也無憾了。”
聽見了這個死字,方信凜然,顯是她朦朧中有了感應,但是他豈容如此,當下就立了起來,說著:“孩兒有事稟告。”
當下,就把那套后土的事情稟告了一遍,又說著:“三個月前,孩兒念及了孃的想法,就求后土娘娘,讓我早日中榜,不想孩兒真的中了,但是孩兒以為是偶然,就沒有還願,昨日,孩兒又夢到金甲神人對我說著,你既已先中榜首,你母卻沒有如此福德,因此要折壽,孩兒這豈不是大罪嗎?孩兒寧可不中,也不願如此。”
母親何氏對這個,當然相信,說著:“原來如此,你既已求神,豈不還願,為娘娘塑得金身?這可會壞你的前途,至於為娘,只要你能早日發達,光宗耀祖,結婚生子,為娘就算折壽,又有何妨,娘已經老了,你的路還長著呢,等我起來,就為你還願,切讓娘娘等了。”
這話關於生死,但是她卻說地平靜,顯是早就如此想,半點沒有遲疑之處,耿耿於懷的,卻是沒有還願,是不是有妨兒子的前途和命運,聽了這話,方信眼睛一熱,幾乎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