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沒說話，也確實。人是抓到了，可那些假銀票已經流進百姓手中了，就算收賦稅時收回來很多，卻也不及總數的九牛一毛。這些個銀票流落在外終歸會引起矛盾，總不能整個帝都的府衙、大理寺、刑部還有統查府都追著那些個因為銀票鬧起來的商賈百姓吧。
“陛下。”
餘亦側過頭就看見了說話的人，是嚴景山。他穿著官袍就站在餘亦身後不遠處。
嚴景山，平日裡都是踏踏實實當職，先前蔡詠留下的爛攤子他也處理得甚好，就是這人吧似是不太愛說話，早朝也是靜靜聽著。今日倒是奇怪，還主動上奏了。
安帝抬了抬下巴：“嚴愛卿，你可是有好辦法？”
嚴景山走出人群站在中間，道：“經臣調查，流入帝都的假銀票大多都在當鋪、船坊和榜首酒樓之中，只有少數流入百姓手中。除此，對於銀票造假的情況，臣覺得也要做好謹防類似事件。對此，臣有一奏。”
安帝最不耐煩的就是這些文官兒說話要鋪墊一大堆，而且說得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他敷衍點頭：“快奏快奏。”
嚴景山頓了頓，展袖立起玉板，做了個長揖：“推行新幣。”
“不可啊陛下！”
說話的是工部侍郎，那位尚書自假銀票流傳起便告了病，不知道還以為他也參與其中躲起來了。現在整個工部都交給這位侍郎大人打理，本就忙得焦頭爛額現在嚴景山又說要推行新幣，這不明擺著想讓他這年紀輕輕的工部侍郎禿頂嗎，這可不行。
工部侍郎裴素橫了嚴景山一眼：“洪峰海入了昭獄，工部只剩下四個年輕匠人，若重新制作新幣微雕，耗時又耗力啊。”
話一說完，先前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太子殿下都不忍笑出了聲，他歪著身子湊到餘亦身旁小聲道：“這工部侍郎還真不怕死。”
餘亦揚了揚眉，突感不對勁兒，這太子殿下常年兩耳不聞國家事，一心只在吃喝玩樂，倒是沒想到他看事兒還真能透過現象看本質。這工部老匠洪峰海，在工部待了多年，從未出過工部大門，還教了四個徒弟。這般嚴防死守還能讓那姓洪的老傢伙把拓印傳出去給曹克，已是一罪。曹克青天白日摸進工部在洪峰海院子裡密謀卻無人發現，這就是罪加一等。如今推行新幣這工部侍郎還能昂首挺胸說自己工部無人，不是不怕死是什麼？
餘亦有些驚訝，假銀票一案還未有最終定論，這些事情也就只有參與全部過程的餘亦等人和龍椅上那位知曉，可這太子殿下為何能知曉？
莫非得太子殿下趙長歌也同段家二公子那般在藏拙？
餘亦沒去猜，也不敢去猜。而是趁著安帝還沒發火趕緊上前了一步，作揖道：“陛下，若要用人，臣有一人可用。”
嚴景山低著頭，不做聲色地勾唇一笑。
“何人？”安帝問道。
餘亦站直了身形，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假銀票案主要參與者，曹克。”
勤政殿一片譁然。
李公公在一旁喝道：“肅靜！”
總有幾個頂著仗義執言名頭的文官不怕死，就比如剛才的工部侍郎裴素，和現在踩著小碎步走到中央的某個餘亦不認識的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