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就不算了。
罐罐茶又煮開咯。
老太爺拿住陶罐上的手柄,稍稍傾斜,深棕色的茶湯化作一條細線,灌入兩個茶杯,剛剛好七分滿。
羅少安,還有無數的觀眾,此時已經看出來了。
老太爺在柳樹下的這一套動作,削梨、餵牛、倒茶,全都是千錘百煉,熟的不能再熟,早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包括抱孩子。
恐怕當爺爺的時候就開始抱,抱了重孫,重重孫,現在又抱到了三個重的孫。
罐罐茶倒好了,老太爺又添上水,示意羅少安先喝。
羅少安道了謝,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小小抿了一口。
太燙,就得慢慢喝。
然後把杯子轉了半圈,再抿一口,再轉一半的一半,抿了第三口。
這才放下杯子,吐出一口熱氣,誇讚道:“甜絲絲的,有股梨子清甜,太爺,放梨子是您這邊的習俗麼?”
老太爺笑笑,指指自己,“是的嘞,老漢我定的習俗。”
口氣大的嘞,習慣就是習慣唄,還您定的習俗。
羅少安嘿嘿笑笑。
老太爺伸手指點著他,“小娃娃不信?”
拿起一塊餅,一掰兩半,分給羅少安一半,剛才說好的。
然後有點小得意,“左近十里八鄉,有一個算一個,煮罐罐茶都是我教的,我放啥他們學著放啥。”
啊,忽略了老太爺的歲數了。
主要是看著一點都不像一百多歲的人。
不過,他真的一百零六歲,兒子都八十七了。
同輩人恐怕都沒了吧。
十里八鄉他輩分最大,年紀也最大,他說啥是規矩,可不就啥是規矩。
規矩都是他教的。
不過,老太爺隨後是一臉壞笑,“為啥要放梨,老漢我就喜歡梨。”